饕餮吃掉了他的饲养人(3)【CP完结】
绝艳的脸上带着天真的残忍，黑色且清澈的眼眸一片安然。
文原脑子一片混乱，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先是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姑姑还在医院等自己，就转身绕过地上的尸体，进了卧室拿了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清洗一下。
他匆匆冲了澡出来，发觉陶洋已经收拾的一干二净，地上连丝血迹都找不到，少年懒懒地躺在床上打饱嗝，纤细的小腿无聊地晃动着。
文原第一次觉得那幅慵懒地美人图那样刺眼，他把进浴室前收拾好的东西又清点一遍。
看也不看陶洋一眼，低着头提起大包快步走到玄关处，将要出门的那一瞬间，他想了又想还是低低道：“你等我一晚上，我明天晚上会回来。”
说罢也不等少年的回应，就匆匆关上门。
第六章 、
等坐到出租车上时，文原才恍惚中有了一点真实感觉。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后移，影影憧憧，像是隐藏在某处地怪兽，正待择人而噬。文原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细细碎碎地低喃着，质问着自己，我真的杀人了？真的是我么？是我杀得么？
忽然，回忆起满手黏腻的感觉，文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医院离家不远，等车驶进医院时，文原还没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等到看到姑姑在大门口焦虑徘徊的身影，他才一个激灵，把钱付出司机，提着大包爬下车。
重新走进医院带着暖气的室内，清冷的白光洒下，仿佛一切罪恶都能随之消弭。
双眼通红的姑姑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怎么才来？你爸已经出来了，正在ICU躺着呢！”
突然间，文原觉得有点累，疲惫不是如同潮水一样冲刷上来，而是像蚂蚁般细细地啃食着身躯，把这具早该随之而去的皮囊掏空了。
他沉默地跟着女人走到ICU的门口，透过门口的玻璃看到他爸脸上罩着面罩，正静静地躺着，往日总是皱在一起的额头纹也舒展开了，竟显得年轻不少。
文原只觉得鼻头一酸，一瞬间有些哽咽，年少时总是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也老去了。
他回过神来，发觉身旁女人正痴痴看着病房中的男人，从来线条冷硬的侧脸在这瞬间也柔软起来，好像是一朵花终于为她所心爱的人绽放。
仿佛病房中趟着的不是她的兄长，而是爱人。
霎时间，一道白光闪过文原心头，他好像终于明悟了什么，明悟了为什么女人这么多年不结婚，明悟了为什么女人从不跟男人交往。
这个荒谬的真相意外地没让文原觉得可笑，他奇妙地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大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清清嗓子，他嘶哑着问女人：“我爸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女人依然站在病房门口，一边定定地望着里面的人，一边随口回答：“医生说体征很平稳，应该明早就醒来了。”
说到这里，她仿佛想起来什么，扭头凶狠地看向文原：“我跟你说，没良心的，你爸出来以后就交给我，交给你个小没良心的，不知道要成啥样！”
文原郑重地点了点头，慢慢说：“好。”
看到自己答应时，女人有了皱纹的眼角划过一丝喜悦，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真好，他想。
过了几个小时，医院里渐渐喧闹起来，查房地护士进进出出，陪夜的家属起床洗漱。
文原知道自己是时候走了。
他轻手轻脚地为在门口守了一夜忍不住睡过去的女人盖上毛毯，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东西，转身从医院走了。
经过的病房里，有男人绝望地哭嚎，有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早餐，也有早班小护士吐槽领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啊。
医院门口有卖红薯地小摊，文原买了一个，一边暖手一边慢慢吃着，在寒意十足的清晨觉得有些快活。
第七章 、
回家的时候他特意绕路去超市买了早餐，给家里的小祖宗当早点。
虽然比起自己做的有点差，但是也能吃。
推开门的时候，身形娇小的少年正裹着被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惊喜回头，甜甜蜜蜜地撒娇：“文原，我饿了。”
“东西在这里。”把手里买的早餐搁在客厅的茶几上，文原先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一天一夜没休息的嗓子。
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拆开了袋子，正像只仓鼠飞快往嘴里填东西，动作可爱又自然。
文原抿了一口水，望着眼前的热气袅袅，想自己就是爱他这幅自然不做作的样子，才一头栽了进去，从此再也出不来。
“我有事跟你说。”他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毕竟难得谈正事总要正式点。
少年留恋地舔着手指，头也不抬，“你说呗。”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们分手吧。”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是我们不要住在一起，不要见面了。”
小怪物正回味指尖美味，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一瞬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反问：“那你去哪呀？”
文原没说话。
想了想，小怪物终于明白是饲养人不要他了。他那张美人面竟然僵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向来红艳的嘴唇变得一片惨白。
怪兽要发怒了，文原悠闲地想，他并不害怕，只觉得腹中有些绞痛，于是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渐渐地从一开始的僵硬中恢复过来，名叫陶洋的上古神兽瞳孔中那双透彻的眼眸幻化成了金色的竖瞳，恶兽终于向它的饲养人露出狰狞地面目。
他开口，声音隆隆：“你再说一遍？”全然无那个叫陶洋少年的娇蛮甜蜜，那个可爱的少年像是被揭开的伪装，轻飘飘地扔掉了，只有眼前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我说，”文原觉得有什么从胸腔中翻腾出来，逼的他忍不住停一下，把那口腥红的液体咽下去，好把这句话说完，“分开吧。”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面前的神兽，他站起来，神色间高傲冰凉，金色的瞳仁里苍茫威严，“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么？”
“……”刚准备开口回答，文原还没来得及说话，满口的东西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喷出来，他无力地伸手想捂着一些，不要弄脏沙发，就看见血水顺着手指缝滴答下来，染了满地。
接着，血液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口腔深处涌出，堵的他说不出话啦。
很快，呼吸也变得困难，眼前狰狞的兽面也开始逐渐模糊，他放任自己瘫在沙发上，胸腔像是风箱一样呼哧呼哧，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幻成了斑驳的色块。
终于到了啊。他艰难地想着，甚至耗费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水杯颤颤巍巍地搁在地面上。
可不要打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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