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高大健壮的边牧冲过来,撒着欢儿地围在他们身边摇尾巴,沈星柏用他漂亮而干净的手指摸了它毛茸茸的脑袋:“这是金金,你不用害怕,它很乖的。”
他还说:“让它闻闻你的手,它记下你的味道,以后就会一直记得你。”
许果在他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地对着那只猎犬伸出了手。
金金有只湿漉漉的鼻子,在她的指尖翕动着,她好奇地观察着这只被驯服的猛兽,这时,它没有预兆伸出了粉红的舌头,在她的手上舔了一大圈。
“啊!”许果的手触电似的一缩,慌不择路,一头撞上沈星柏的胸口。
“没事没事。”他垂眸笑了,抱住了她,手弯成结,在那条调皮的大狗脑袋上敲了一下,“它不会咬你的。”
看她还是害怕,他便带着金金去找它的饲养员,以便看好它不要乱跑,以免又跳出来把她吓着。
许果一个人留在原地,环视着周围的每一处风景。
院子里搭满了葡萄架,正值盛夏,架子上硕果累累,那果实还发着青,像一颗颗圆润的绿宝石。
那架子搭得不高,一串串葡萄吊在眼前,让人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只是她踮起脚尖,尽量伸长了手,还差了一段距离才能够得着最大的那一串。
“想摘吗?”沈星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正要解释她只是够着玩玩,整个人忽然就腾空升起,沈星柏在身后将她稳稳托了起来。
她轻易摸到了那串葡萄。那个下午,她被他扛着,摘了很多很多。
为什么他不去找把梯子呢?许果忘了去想,只知道,她已经难过了很多天,那是一次久违的开心。
周末过去,许果又回到学校开始了工作。
她组织的生物小组有条不紊地定期活动着,最近他们在对学校里存在的所有物种进行统计和分门别类。
学生们起初对这项活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真的要把肉眼可见的物种一一记录下来,他们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过得东西。
“原来蜻蜓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叫豆娘。”周永然把他查阅到的资料给大家看,“我们的学校里,光是蜻蜓的种类就有七八种,其中还有两种是罕见品种呢。”
他们听得很起劲,许果在旁边看着,也是十分欣慰,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走到一边,接了沈星柏的电话。
“没在上课吗?”她接得这么快,他问。
许果小声地道:“没有,不过我在带学生们做课外活动。”
“我在你学校外面。”沈星柏告诉她。
“嗯?”许果意外得很,“怎么了吗……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还要有一会儿。”
她不好丢下这帮学生跑出去见他,好在很快就要下课,他不用等太久。
挂了电话,一群孩子早笑眯眯地在等着她了:“许老师,是不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问得许果措手不及,羞涩地笑了几秒,才找回了老师的架势:“大家继续观察,这周回去,每四个人一组,挑一种学校里有的生物做篇研究总结。”
“好——”他们倒是丝毫不抗拒课外作业,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又锲而不舍地追问,“老师是早恋谈的男朋友吗?”
“不是,当然不是,你们别闹。”许果板起了脸,嗔退了他们。
终于下了课,来不及回办公室收拾东西,许果就跑出了学校。
沈星柏是站在车外等她的,微风吹起他额头上的碎发,阳光下,他的轮廓如同希腊雕塑。
“今天好早。”许果走过去,最后两步,并作了跑。
他张开手接住了她:“我要出趟差,走之前来看看你。”
小方从副驾驶的窗后伸出个脑袋,殷情地向她打招呼:“许小姐!”
许果向他点头致意后,目光转回了沈星柏的脸上:“今晚就走了?”
原来他不是来接她下班的。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出过差,也可以说,他是很久没有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嗯,去趟深市,过几天回来。”他捻起一根被风吹到她头发上的枯枝,随手扬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上了车,司机和小方自觉下车回避。
“过几天是几天呀?”许果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暴露了满满的不舍,“我约了中介明天去看房子,本来想让你一起去看看的。”
沈星柏微怔了一小会儿:“是吗?抱歉。”
“要是觉得合适就定下来,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他亲亲她的唇,“等我回来就帮你搬家。”
“沈先生。”小方在外面敲敲车窗,许果忙从沈星柏身上弹开。
“咱们要快点儿走了,七点的飞机,还要把文件送给阮女士,再去机场,可能要误机。”他提醒道。
“知道了。”沈星柏升上了车窗。
许果看了看时间:“伯母人在哪儿,已经来不及了吧?”他应该是过来看她,等了太久,耽误了。
“文件就从公司叫个人到机场拿过去吧。”沈星柏下车送了许果几步,回头对小方说。
小方正要答应,许果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用那么麻烦,我帮你去送,可以吗?”
沈星柏的眸子亮起了一丝光芒,他有些惊讶:“可以。”
小方把封好的文件袋从车上取下来,交到许果的手里:“许小姐,把这个送到沈园去,让阮女士当面拿走就好,拜托了。”
许果想这种事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没问题。”
“谢谢果果。”沈星柏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起来,这好像是她头一次帮他的忙,很微不足道的小事,看到他这么开心,许果很是过意不去。
送走了沈星柏,许果回办公室处理了些杂事,便带着任务物品出发了。
沈家的园林离静安并不是很远,都是偏城郊的地方,路上也不堵,许果打着车,很快就到了大门口。
门卫处的保安记得她的脸,帮她开了门,问候道:“许小姐。”
“我来给伯母送东西的。”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她在排风院,您从这边走。”对方给她指了路,然后便打了电话过去通报。
许果走过一串花园小径,就有人过来接她了:“少爷早打过招呼说您要来啦,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她还有客人没走,许小姐您先跟我去喝口水坐会儿。”
她被带到一间茶室里,对方给她准备了茶点,便抱着托盘走出去。
许果独自坐着,吃了几块酥酥脆脆的黄油饼干,久久等不来阮女士,便闲闲地走出房间,欣赏外面苍翠的竹林。
这座园子有一定的年月,被修缮过几次,难得地维持了几个世纪前的风貌,住在这个地方,实在是一种享受。许果摸着假山的石头,在院落里转了转,跨过拱门。
“棠姨,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您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了耳朵,许果呆立了一刻,躲到一棵树后,看到了凉亭里坐着的人。
是辛爱。许果一直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纪城。
她跪坐在阮棠的膝下,紧紧抓着人家的一只手:“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不是吗?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也一直是相互扶持的。”
“这是干什么?”阮棠俯视着女孩,一脸的困扰,“你好好说话。”
“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已经到了绝路了。”许果从辛爱的声音中听出了啜泣。
“我是听说了一些你最近的事。”阮棠摇着头道,“也没有多严重吧。”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我做艺人半辈子,没少被人骂,没什么大不了。你呢,该得的都到手了,也不要太在意面子,以后夹起尾巴做人。”
“可是税务已经在查我的公司,如果不是经过专人指点,他们不会每一个项目都查得那么准。”辛爱深吸一口气。
阮棠一阵迟疑:“我了解我儿子,他做事有分寸。为了许果,他也会点到为止,不至于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