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新安鬼事(199)

作者: 沧海一鼠 阅读记录

猴子陪她一起嘻嘻笑,两人的笑声在清冷的庭院中被无限的放大,显得异常诡异。

可是,比这更诡异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

“哗啦啦哗”像是旗帜被风吹动的声音,卷起一地惊惶。

猴子的耳朵竖了起来,它抬头望天,发现乳白的月色被一阵黑烟遮蔽,不,不是黑烟,是一件袈裟,上面的格子闪闪发亮,像一只只大张的嘴巴,劈头盖脸的朝它掠了过来,将它的身体死死的压住。它拼命挣扎了几下,无奈逃脱不过袈裟的包裹,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化成了细密的银线,将它的身体层层缠绕,透过厚实的毛发,深深的嵌进他的皮肉里面。

终于,它被这压力束缚的无力再反抗,身子瘫软下来,化成一滩绵软的肉。

桦姑目睹了这一切,刚想出声叫人,脖子却被三根冰凉的手指扼紧了,她睁大眼睛,眼球里映出那个熟悉的身姿。

“是你”她朝那个淡得没有表情的脸孔伸出一只手,拼命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她不甘心,风风雨雨几十年,用尽了多少心思,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久,才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难道在今天,一切都要终结了吗?

可是,老天并无怜悯她的意思,奇迹也没有再次发生,她的喉咙越收越紧,胸口的空气像是被抽干净了,每一个能呼吸的毛孔都紧紧的缩在一起,将她赖以存活的最后一丝气息挤压出去。

“咯嘣。”

桦姑的脖子断了,柔软的搭在她的肩头,然而,她的眼睛却还未闭上,眼球里盛满了那个人的身影:他将地上的袈裟一收,随意的负在肩上,然后,慢慢的拾起地上那本蓝色的小册子,在月光下一页页的翻看。

合上最后一页纸,他嗤嗤的笑了两声,眼神轻蔑的在桦姑的尸体上一瞟:“竟然全部记录在册,不过,你这一番苦心,怕是要被辜负了。”

耳畔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他抬起眼皮,看到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跑来,于是抬步朝院外走去,僧鞋踩在石子小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走得沉着而缓慢,却将提灯跑过来的几个小厮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一路来到栖凤楼的正门处,他如愿听到了里面惊慌的叫声,于是抿嘴一笑,顺着南街朝城外走去。

运河,就在前方,湍急的流水,时而一泻千里,如狂奔的野马群,时而又在峡壁和礁石间急速地迂回,发出声震峡谷的呐喊。他定定的注视了河水一会儿,从前襟将那本蓝色的小册子掏出来,手指稍一用力,它就裂成了几瓣,被风卷到黑色的河水下面。

耳旁传来一阵阵凄凄的风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声音,他提起嘴角:“该葬的都葬了,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永远不要再试图翻身,或有一日,佛祖怜悯,会让你们重新转世成人,不过,要切记,下辈子不要再做女人了,否则,再被我遇上,还是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幽幽的笑,然后猛然回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鬼火,发出明暗不定的光。他将滑落在臂肘的袈裟朝上扯了扯,大踏步的朝着凌云山的方向走去。

***

晏娘正在院中刺绣,她绣的是“雨过天晴柳色新”,可是即将收针之时,银针却没有一点预兆的,断开了。针尖扎破她的手指,鲜血滴在洁白的丝布上,染出了一片红。

她抓紧手帕站起来,眼睛飘向无星的夜空。

“右耳。”手机用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xs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

第二十七章 证据

刘叙樘一路疾跑从门口来到书房,他推开门,看到程牧游像是早已预知他要来似的,正站在桌旁,眼睛紧张的朝门外张望。

两人目光相对,刘叙樘冲他重重的点了下头,程牧游如释重负,轰的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蒋惜惜将这两人的怪样尽收在眼底,她从两人身前挨个绕过去,发现他们似乎都没发现她的存在,眼神直直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地面看。

“地上有金子吗?大人,刘大人?你们别再打哑谜了,这几天,我急都要急死了,到底什么事,索性一次说个明白,否则,人没捉到,我倒要被好奇心给吊死了。”

刘叙樘转头望向她,眼睛中流露出少有的激动,“惜惜,我想,我们找到韩家灭门案的真凶了。”

蒋惜惜身子一僵,似有汹涌的江流从她体内滚过,她费了好大功夫,才稳住自己的心和嘴皮子,颤抖着问出那两个字,“是谁?”

“是这样的,前几日程兄到韩宅去,发现似乎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宅子的情况,他便心里生疑,以为宅子中有什么尚未被官府发觉的线索。可是他找了一天,直到落日时分才想明白,韩宅中的线索并非在于贼人留下了什么,相反,是被人取走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据村民们所说,韩宅的墙壁上贴满了金片,整个宅院装饰的异常豪华,可是现在,它却只是间凋败的荒宅,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蒋惜惜凝神想了一会儿,“这也不稀奇,韩家的人都死光了,于法而言,所有的遗物都应该收归国有,莫说那些装饰,就是韩知元剩下的金元银元,想必也都收归国库了吧。”

话落,刘叙樘没再吭声,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烁。

蒋惜惜的嘴巴慢慢的张大了,她放大音量,却又马上压低了,“你是说,韩家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被绞入国库?”

刘叙樘深深的点头,“我前两日回汴梁,便是去查这件事情,九年前的资料,并不好找,但是凭借一些在朝廷的关系,还是给我找出来了,当年,并没有大批银两入库的记录,我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告诉程兄这个消息。”

“那韩家的东西,到底被什么人拿走了?”

问出这个问题后,蒋惜惜见两人并无流露出任何吃惊的神色,便知他们早已心中有数,于是,她蹙眉看着刘叙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程兄早已查到,九年前韩门出事时,新安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旧的县令已经调到汴梁,而新的县令尚未上任,所以当时,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那个人就是京畿路的军监,王继勋。”

“王继勋,”蒋惜惜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大人,他也在你列出的名册上吗?”

程牧游苦笑一声,手指点着名册上的第一个名字,“我当时第一个写他,只是因为他的地位和身份,却从来没将他作为主要的嫌犯,毕竟,人都是爱惜羽毛的,他身处这个位置,应该会更加谨言慎行才是,所以,我打心眼里没有怀疑过他一丝一毫。但是,这几日我仔细查过名册上这些人的开支情况,发现这王继勋嫌疑最大,他甚至在韩家出事后不久,一次性购入十匹宝马玉麒麟,要知道玉麒麟一箱黄金都换不来,他王继勋又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暴富的。”

蒋惜惜握拳,气息又紧又促,“大人,请让我去监视王继勋,无论用何种办法,我都要找到九年前他杀人的证据,一定要将这人间阎王逮捕归案。”

程牧游点点头,“我们手上的证据,不足以给他定罪,韩家的银子虽然未入库,但是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这银子被王继勋吞掉了,所以,要想找到他犯案的证据,只能从暗处下手。”

蒋惜惜低头凝思一会儿,遂又抬起头来,“尸体,九年前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它们不会无故失踪,一定被那王继勋藏到了别处,”她双手握拳行了一礼,“大人,我现在就去王继勋的宅院一趟,他知道官府重查韩宅一案,现在必定心里惶惶,说不定能从那里打听到什么线索。”

说完,还不等程牧游点头,她便朝门口走去,清瘦的身影一会儿便消失在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