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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232)+番外

他再次佩服自家郞主的眼光,同时,也再次为郞主的将来忧心。

亲兵领他去侧间等候,食案上备了酒菜,大碗的羊肉、牛肉,凉拌的酱瓜、菜蔬,白白胖胖的蒸饼,还有一壶酒。

怀朗心中一动,倒出一杯酒,仔细嗅了嗅,发现正是他当年曾对九宁提过的郫简酒。

这种酒只有用蜀地本地的泉水酿造才有那种味道,当年他曾在蜀地尝过一回,自此念念不忘。

怀朗笑了笑,喝下杯中酒液,点点头。

果然是这个味道。

不多时,幔帐后响起窸窸窣窣声,九宁身披斗篷,头发松松挽着,转过屏风,走了出来。

怀朗立刻站直,眼皮低垂着,取出信,双手捧着递给九宁。

九宁接过信,走到灯前,直接打开细看。

信封打开,里面的一团东西掉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她脚面上。

她一怔,捡起那团东西,发现是一种比纱罗还要轻薄的织物,又细又滑,上面画了张地图,山川地貌绘制得很详细,正是东川的地形图。

“这是龙纱。”一旁的怀朗看她对着龙纱发怔,解释道,“一匹千金,非常贵重,做成夏衣穿很清凉。”

九宁失笑。

差点忘了,怀朗做过商人。

她收起龙纱地图,继续拆信。

信依旧写得很简洁。

……

不管外界怎么胡乱揣测,在大败契丹军后,周嘉行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稳扎稳打逐步向东推进。

这月月底,他率领先锋军渡河时,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土城外,和契丹军相遇了。

由于周嘉行沉寂了两个多月,契丹军认为他之前的横空出世只是运气好而已,对他起了轻视之心。

两军相遇,立刻拉开阵势,周嘉行像是被契丹军吓破了胆,急于突围,契丹军见状,堵住他后退的唯一道路,很快控制局面,周家军丢盔弃甲、仓皇逃入土城内。

契丹军立刻围了土城。

双方僵持。

契丹军每日在城外大骂周嘉行,或是派人鼓噪,骗城中军队说李司空怀疑周嘉行是内应,已经解除盟约,不会派兵来救他们。还说李司空在悬赏周嘉行的人头。

接着他们便派出投降的汉人、胡人轮番劝说周嘉行,要他弃暗投明,随契丹人一起征服中原。

周嘉行不为所动。

如此足足耗了十天。

就在城外的契丹军以为周嘉行无路可逃因而松懈的时候,周嘉行突然率精锐两千人出城袭击契丹军营地,同时有其他人马从不同方向发动合围。他们配合默契,像包饺子一样,将契丹军包围在河边。契丹军一部分战死,一部分被逼入河中淹死,损失惨重。

原来早在入城前,周嘉行已经将队伍分成八队,其中四队埋伏在城外,两队在河西面结阵。随他一起逃入土城的只有两队人马。

契丹军看到周嘉行人数少于自己,又是残兵,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突然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整个溃退。

这一仗,周嘉行再次以少胜多,大挫契丹军的锐气。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在获胜后立刻蛰伏,而是加快东进速度,一路势如破竹,撵在契丹军后面走。

契丹接连几次大败,军心涣散。

自此,抵御契丹进入转折,开始由防御走向反击。

……

这些在周嘉行的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诸事顺利”之类的平淡之语。

九宁收好信。

怀朗道:“现在东西线呈合拢之势,李司空大喜,写信邀请郞主于橦州一会,共商大事。郞主已经动身去往橦州。”

九宁挑眉。

这是要划地盘了。

从现在的形势看,契丹被赶出中原是迟早的事。

李元宗的河东军和周嘉行率领的盟军分别是东西线的主力,契丹溃败之后,这个联盟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光是分地盘就随时可能引发混乱。

河东军要求周嘉行在这时候去橦州,分明是看不起周嘉行,想在正式撕破脸皮之前给他一个下马威。

九宁沉吟片刻,让人去请幕僚。

幕僚很快赶过来。

九宁和他耳语几句。

幕僚会意,找来纸笔,刷刷几笔写下几行字。

一个时辰后,长街骤然响起马蹄声,怀朗揣着卷帛,骑快马出了成都府。

……

橦州。

受李元宗的邀请,联盟各个部落派出自己的代表前来赴会。

到了地方,才知李元宗不在橦州,出面主持大会的人是他的儿子李承业。

那年李元宗被诸位儿子背叛,差点回不了太原。李承业当时并没有参与到兄弟们的纷争中去,李元宗回到太原后,杀了义子,留下亲儿子,拨拉来拨拉去,发现亲儿子都不如义子阿史那勃格,唯有李承业还算顺眼,这一次抗击契丹时顺便把他也带上了,好教他练练胆子。

李承业设宴款待所有赴会来客。

席间,尤其留意周嘉行,言语间多有试探之意。

酒酣耳热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飘来一道刺耳的讽笑声:“昆奴之子!忤逆不孝!”

李承业脸上笑容一滞。

席上其他人也都沉默下来,望着手中酒杯,神色不安。

如今各地割据,只等谁捅破窗户纸,有人带头,其他割据势力必定陆续称帝。而这些人中,北方正被契丹一步步蚕食,西南、蜀地的藩镇地僻,实力不足,江南富裕,终究不是正统,即使偏安一方,最后也将臣服于中原。

是以,谁占据中原,谁才能笑到最后。

放眼天下,有那个实力的,头一个当属河东李元宗。

但这一次抵御契丹,冒出不少后起之秀,其中周嘉行就表现杰出。

席间众人都有问鼎中原的野心,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想贸然以卵击石。眼下他们只想牢牢守住自己的地盘,然后再根据形势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目前他们正在观望,等李元宗第一个自立为帝。

可是,李元宗这个最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人偏偏就是不称帝!

其他藩镇左等右等,等得一肚子火气,恨不能掐着李元宗的脖子把他抬到金銮殿上去,可他们向来以忠臣自居,绝不能催促李元宗登基,不然别人不就有借口来攻打他们了?

就在大家都憋着一口气的时候,周嘉行一鸣惊人。

藩镇们沸腾了。

现在他们就盼着李元宗和周嘉行翻脸。

酒宴上,鸦雀无声。

周嘉行显然也听到那一声讥讽了,他抬起眼帘,并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而是淡淡扫一眼李承业,目光锋锐。

李承业脊背生寒。

死一般的沉寂中,周嘉行身后的亲随拔刀,上前几步,揪出刚刚那个出言讽刺的人,刀起刀落。

银芒闪过,几声凄惨的嚎叫声后,亲随割下那人的舌头,还刀入鞘。

另外几个亲随迅速入内,把惨叫的人拖出去了。

宴席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第108章

李承业脸色阴沉如水。

刚才出言讥讽周嘉行的宾客是他的幕僚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激怒周嘉行。

风头正劲的时候被当众欺侮,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周嘉行年轻气盛,果然中计,一句废话不说,直接翻脸——这正是李承业想看到的。

但此刻他心里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看着对方掉入陷阱的成就感。

因为周嘉行实在太狂妄了!

这里是橦州,是他们家的地盘,河东军主力就驻扎在八十里外的大江边,如果自己真的下狠手,周嘉行身边那几十个亲随能派上什么用场?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把他们大卸八块,他们插翅也难逃!

这个昆奴之子,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李承业冷哼了一声,狞笑,“周使君这是何意?”

宴席上,寂静无声。

院墙外仍然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遥遥传来,地上一道血淋淋的拖行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