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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一抱好欢喜(18)

作者: 闷哼阿宅 阅读记录

苏子安没有放过她。

她朝着前面慢慢地抬起脚,走了好几步,低下头,眸子发冷地盯着地上这个面色惨白的黑衣女人。没有丝毫的怜悯,抬起腿,就用力地朝着方才已经被她踹过的地方再一次踩了上去。

冰冷尖锐的鞋尖儿碾压着,被踩着的女人发出耐不住的痛苦低吟……

“记住了,是狗的话,就永远要乖乖地当一条狗。”苏子安唇角讥讽地挑了下,“你既然愿意了在我身后当一条狗,就注定了永远不能骑在我头上,知道吗?”

就算是二花为她处理了很多的事情,来日奔波,苏子安也只会因为一些不该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地要了她的命。

二花似乎是明白了,瞳孔有些涣散,浓郁的惊心动魄。她喘息了好几声,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唇却不知为何挑起,捂着自己的肚子,黑衣女人低低地回应说:“……是。”

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造梦师的能力,向来不是她这种只会武功的人能够知晓的……谁知道苏子安用那把绘梦笔,到底能画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来?

“一会儿进去了,把那个人的身体抬出来。”苏子安说,“丢进府邸上的密室里,至少三天,都不许给他任何的水和食物。”

“……是。”

苏子安得到了回应,就再也没有理会脚下踩着的这个人。她抬起手,抖落了方才零零碎碎飘落在她身上的雪花,眸色冷淡,抿着那淡薄的唇,朝着自己的宅院外面缓缓走去。

那火红色的背影像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中唯一最为瑰丽的色彩,浓烈到灼人心扉,见之不忘,却恨入骨髓。

踏踏的声音渐渐变轻,就再也听不到了。

二花是不知道深夜里苏子安为什么要披着衣裳出门的,左右这也不是她现在应该顾及的事情。她咬了咬牙,牙齿都在打颤,忍住了腹部传来的剧痛,搀扶着身旁的雪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地站起身子来。

朝着屋门趔趄着走了好几步,神色有些恍惚,方才被踹的狠了,现在都没有缓过来。二花勉强地扶住了门,又喘息了好几声,觉得慢慢适应了,这才抬起脚往屋内走去。

方才苏子安在门口处,二花未能看见里面的情况。现在看见了,却是触目惊心。

——知道她心思狠毒,却没想到,能毒到这个地步。

那倒在地上的人身下全是鲜红的血液,有些已然干涸了,在摊子上染出血色的斑点来。那人原本俊秀出彩的面容被刀割了许多的口子,顺着耳根子朝着鼻梁处划去,若不是还虚弱地喘着气,二花恐怕是以为这个人早就死了。

可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更让人觉得不忍看。

他的手脚早就被曲折扭开,那样怪异地呈放在毯子之上,跟蜘蛛一样。可是以人的身体柔韧度而言,这种角度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做到的……除非他的手脚,都被硬生生地掰断了,骨头碎裂,这才能摆成这样的姿势。

他还活着,却生不如死。

二花呆愣愣地瞧着,只看见那俊秀好看的公子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了,再也没露出那样温和的笑容,反而是唇轻扬,眸色暗沉,里面晦暗,似是藏着猛虎野兽:“……是你。”

嗓音淡凉,薄血至极。

分明长相还是一样的,可是二花偏偏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之间,噼啪一声,碎裂成尘。

☆、丑东西

明与终究还是被二花给扔到了府邸里的那个没有丝毫光亮的小黑屋里。

那里阴潮湿乱, 杂草丛生,皑皑地覆盖着一层白雪。房子逼仄狭小, 有老鼠乱窜, 窸窸窣窣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吱呀一声打开房屋, 只听见细碎的响动,落在人的耳朵里, 如同白蚁细细地啃食着耳垂。

明与手脚扭曲, 软软地使不上劲儿来。他就那样被二花给抛弃杂物似的扔在了角落里,身子沉闷地撞击到了冰冷的墙壁,唰唰地抖落了一地的灰尘和草芥。

二花冷冷地站在门口, 她身后有风雪呼啸, 弥灌进来。

明与却只能呼吸,微弱的呼吸, 眼眸有些涣散。

他唇色乌青,绽开了些口子,裂出了鲜红的血液来。喘了一声,手脚颤颤巍巍的

想要动弹,却发现整个身子如同没有骨头一样, 一摊软泥似的倒在地上。

但是他没有发出痛苦的低吟,那模样依旧浅淡, 眸色墨一样的黑,一样的沉。

他就那样盯着二花,让她很是觉得不适,跟被一条阴毒的蛇缠上了一样。

黏腻, 又潮湿。

二花抱着胸,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对他说:“姑娘没有杀死你,已经是万幸了。”

她像是在陈述着什么,想要说服自己:“你还活着,这已经够好了。”

“所以——呢?”

本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回复的,他却低低地笑了一声,唇畔溢出血来,咳嗽着颤音笑道:“你还活着,不是吗?”

二花脸色大变。

他看上去是格外的没有力气了,却还是强撑着蹭上身后的墙壁,松散的衣角顺着那莹润的肩头滑落,唇侧撩开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细细地喘息了一声,仰起喉咙,抵在身后的墙壁上,继续微笑着。

那样的微笑,仿若明与现在不是受制于人,而是高高在上,清淡闲暇。

他就那样淡淡地笑着,弥漫着看着二花气急的模样,重复了一句:“所以呢?”

潜意识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所以你就甘愿做那个女人的一条狗吗?

——就算是被践踏,被不当成人,也没关系?

奇怪了。

分明现在明与才是那个该悲伤的人,现在却反过来了。

他唇侧的笑意,漫不经心。

而二花,却是眼睛通红,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她不知道牙齿格格作响了多久,才嗓音沉沉地回答说:“姑娘足够强大。”

这世上,这片大陆上,本就是强者为王的。他们高高在上,蔑视一切。

尤其是拥有神秘力量的造纸师,远比他们这种只懂得修习自己身体的人神秘莫测的多。

明与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那一瞬间,二花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和一条蛇对话。

他的瞳孔里,透着的是漠然和让人不易察觉的血腥气。虽然是笑着的,却远比任何神情都危险的多。眯着眸子的时候,像是看穿了面前的人的一切心思。

——没关系,他会有足够强大的那天。

——那一日,苏子安注定了,要被他狠狠地踩在脚下,感受他现在所尝受的所有痛楚。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君予我痛,百倍还之。

***

苏子安倒是没有去别的地方。

苏府虽然宽大,宅院众多,人口也众多,但是这漫漫长夜,没有一个她真心实意愿意去的。

没有“家”,只是府邸。

她是觉得烦躁的,揉碎了鬓角的乱发,踱着步子走在一地雪花上。窸窸窣窣发出轻微的响声,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说是苏子安享受齐人之福,后宫男宠上百,个顶个的好资颜,在苏子安眼中,有时候,那些个人还不如一滩烂肉。

不知不觉,来到了白日里经过的这个小别院。还未进去,就听到了似有哀哀戚戚的叫唤声,那样一声长一声短的响起。

她眯起了眸子,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把自己给掩的严严实实了,这才抬起头来。

一道土黄色的身影自那清冷的别院中,踱着欢快的步伐朝着她踏踏踏的奔来。身后的尾巴摇着,格外的欢快。

“大黄?”

苏子安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氅子拖在地上。她想要伸出手摸一下面前这只脏兮兮的大狗,那狗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嗷了一声,躲开了。

苏子安扫了眼自己的手。

原本白嫩纤细的指尖上,全是干涸的血污,闻着味道,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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