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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妾(63)+番外

作者: 深碧色 阅读记录

“我……”沈瑜抿了抿唇,还是没能直接道明来意,只能走了过去,将手中端着的碟子放到桌案上,轻声道,“来给你送些糖瓜。”

沈瑜的手被冻得发红,放下碟子后,随即轻轻地搓了搓,放在唇边呵了口热气。

宋予夺皱了皱眉,他这里并没有备什么手炉,只好倒了杯茶,可这水也已经是温的了,并没法用来暖手。

因着会客都在正厅,这书房中并没备多余的椅子,沈瑜扫了眼没发现旁的坐处,便就那么站在案旁。

她目光触及宋予夺放在桌上的那本书,看名字,应当是本山水游记。

沈瑜眉尖微挑,方才过来之时,她大致看了眼书架上摆着的书,绝大多数都是兵书策论,更有甚者还有西域那边的地形风貌、风土人情,可以看出来宋予夺以往都是看着这些书打发时间的。

可如今他却换了本不搭边的山水游记……又是为何?

下意识地,沈瑜便想到,他可是想要解甲归田?

宋予夺并没注意到沈瑜这一瞬间的走神,而是在打量那碟子里盛的糖瓜。他并不爱吃甜食,可沈瑜专程把这些送过来,他总不能扫了她的脸面。

以往侍女未经他允准是不会送吃食过来的,更别说甜食了,若是饭菜中的点心是甜的,他也就放那不动。

可一想起来沈瑜那冻得发红的手,他就又觉着这样不大好。

糖瓜上还洒了一层芝麻与霜糖,宋予夺盯着这碟子看了会儿,最终还是伸手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沈瑜回过神来,先是带着点歉意笑了声,而后轻声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有些正经事想同你商量的。恕我冒昧……”

她这话说了一半,先停顿了下,垂眼观察宋予夺的神情,等待他先给出个回应。

可偏偏宋予夺什么都没说,脸色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沈瑜愣住了。

难道宋予夺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那这个脸色,看起来仿佛是不大高兴……是不是应当改日再说。

她心中正忐忑着,只见宋予夺神情愈发纠结起来,最后竟从桌上拿了杯子,一股脑地将水灌了下去……

沈瑜:“……”

她目光在那碟糖瓜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宋予夺,没忍住笑了出来。感情这位压根不是什么生气不生气,是被糖瓜粘了牙,故而没能说出话来。

宋予夺喝了一整杯茶,才将粘着牙的糖瓜冲了下去,尤嫌不足,又倒了杯茶水。

这原本是有些尴尬的情形,可看着沈瑜脸上强忍着的笑意,他却并没什么生气的意思。

沈瑜这个人,一向老成持重,喜怒不外露。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宋予夺见着的都是她那客气疏离的笑意,从没见过她这般神情模样。

起初她笑得眼都眯了起来,唇红齿白的,盛着盈盈笑意。可随即意识到不妥后,便立即收敛了笑意,抿着唇绷着脸,可眼中的笑意却仍旧没褪去。

宋予夺抬眼看着沈瑜这模样,舌尖抵着牙齿,舔了舔残留的糖瓜——

的确是很甜。

第50章

在沈瑜生平所见的大人物中,宋予夺的性格的确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了。

他待人和善宽厚,或许是因着在边关与寻常军士同生共死多年,故而身上也没有那种世家子弟惯有的高高在上的矜贵之气。只是杀伐多年,难免会使人觉着有压迫感,可一旦熟悉起来,就会发现他这个人的确是难得的好。

沈瑜强忍着笑,宋予夺则是抬头看着她,神情又是无奈又是纵容。

以往见着宋予夺之时,她都会下意识地退避,可心中却也明白他并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如今见着他这模样,更是连那些退避的心思都没了。

“这糖瓜……的确是有些粘牙。”沈瑜声音中还带着点笑意,但又状似很认真地解释,“所以吃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全吃下去,不然必定是要被粘着的。”

宋予夺盯着她,反问道:“你吃了吗?”

沈瑜莫名有些心虚:“还没,青溪方才才把这碟糖瓜给我。”

宋予夺淡淡地“哦”了声,而后抬手,将桌上那碟糖瓜向她这边推了推,虽没说话,可这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沈瑜:“……”

她一时之间竟没能分辨出来,这位宋将军究竟是觉着她还没吃,所以请她尝一尝呢?还是觉着要死一起死,她既然笑都笑了,那好歹得陪着一块感受一遭。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糖瓜她都推辞不了。

好在她并不讨厌甜食,沈瑜伸出手,从那碟糖瓜中拈了一块。

先前进屋之时因着在外间受冻的缘故,她的手微微发红,如今在这房中呆了会儿,已经好转过来,恢复了白皙的色泽。

她大病初愈,先前瘦的还没来得及补回来,露在外面的手腕很是纤细,十指尖尖,屈指之时骨节分明,很是瘦弱的模样。

宋予夺看在眼里,又皱了皱眉。

有宋予夺吃亏的经验教训在前,沈瑜拈了那糖瓜,送至唇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下来,以免被整块糖给粘了牙。

可这饴糖实在是太黏了,她用牙尖轻轻撕扯着,拉出一道细长的糖丝之后方才得以咬断。

唇上粘了霜糖,沈瑜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舌尖又添了些甜意,唇上则变得水润起来,将唇脂衬得愈发红艳。

宋予夺喉头微动,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又倒了杯茶推到了沈瑜面前。

沈瑜道了声谢,将那糖瓜放到了碟子边缘,捧起茶盏喝了口茶。

“你方才说,有正经事要同我商量?”宋予夺总算想起来这件事,问道,“是什么事?”

沈瑜又愣了下。

她原本是想要跟他商量离开的事情,可被这么一搅和,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她来这里跟人谈这种事情,未免有些扫兴了。

沈瑜在心中叹了口气,大过年的,她就算是跟宋予夺现在就挑明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离开宋家,宋予夺好不容易才捞着点空闲,她又何必非要在这种关口给人家添麻烦?

她这个人,一向就是这个性情,自己也清楚这个毛病。

所以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然而先前都把话说出去了,眼下总要找个理由来应付一下。

宋予璇的亲事?不成,太坑人了。

云氏的病情?也不成。沈瑜总觉着此番宋予夺回来之后,对云氏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她不想随意去提这种敏感的话题。

想来想去,沈瑜才总算是找到个合适的事情,迎着宋予夺愈发疑惑的目光,小声说:“是,是津西院的事情。”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沈瑜虽心虚,但在宫中早就练就了扯谎也面不红气不喘的能耐,顺遂地说了下去。她先是讲了先前换掉津西院人手的事情,又提了提宁谨与耿轲的那桩事,顺道将修书给慎王府的解决法子也提了。

“那时迫于无奈,只能借着你的名义向慎王讨了个人情,”沈瑜觉着慎王压根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次来探病之时说不准连提都没提,“再有就是,津西院那边或许该派个负责教养的人去,不是什么嬷嬷,而是有点威信能镇得住的。”

沈瑜倒没想岔,慎王来探病之时与宋予夺谈论的都是边关之事,或者这一年来朝中的变化,至于先前那件后宅的事情,早就忘了。

听沈瑜提到耿轲被京兆府抓走严刑拷打,宋予夺不由得拧起了眉头,但他也明白这背后是慎王妃的手笔,只能不了了之。

若不是沈瑜先前做主修书求情,只怕耿轲的命都要没了,也讨不到什么说法。

宋予夺沉默了会儿,复又看向沈瑜,神情郑重:“多谢。”

他这神情语气都太正经了,沈瑜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答道:“我也没做什么,到底也是借着你的面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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