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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妾(39)+番外

作者: 深碧色 阅读记录

也正因此,沈瑜忽而有些心软了,将原本措辞凌厉的话改得委婉了些,她看向宋惜晴,凉凉地开口道:“二姑娘说笑了。先前我奉太后之命协管此事,自然得尽心待诸位贵女。只是我倒不知这所谓的‘处处维护’是何意,难道先前还有人刻意欺负三姑娘不成?”

说完,她又似有些懊恼地说道:“若是当真有此事,二姑娘应该当时便告诉我才对。”

宋惜晴:“……”

她先前那话的确是不怀好意,可却算不上多过分,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压根就听不出来,或者听出来了,也没什么话好说。

可沈瑜倒好,轻描淡写地撇清了关系,而后还倒打一耙。甚至还自问自答地给她盖棺定论,意指她是明知有人欺负自家堂妹,却冷眼旁观一声不吭。

宋惜晴倒是想辩解,可偏偏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沈瑜就算是借题发挥,那也是她自己树的靶子让人打,故而脸都有些涨红了,也没想出来改怎么反击,最后只能讪讪地说:“并没这事儿,我只是觉着你对三妹妹格外好些。”

沈瑜“哦”了声,又轻描淡写道:“我这个人,谁待我好,我便待谁好。”

她这话像是随口一说,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可宋惜晴就是觉着,她这话仍旧是在讥讽自己。

这一番言辞间的交锋,在场之人看出来的不在少数,但却并没有人插嘴,只是默默在心中调整了对沈瑜的印象。

不管对她这行为是褒是贬,但至少都知道了这位不大好惹,起码不是能轻易弹压的。

侯夫人终于正眼看向她,问了句:“你先前在宫中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沈瑜道:“起初是尚宫局女史,后调去了清宁宫,年前又回了尚宫局,担了司记一职。”

她并不是个爱显摆的人,可有的时候,还是要拿出来用一用的。

先前太后下懿旨时,侯夫人以为沈瑜只是清宁宫中的寻常宫女,也没那个心思去着人打探。直到如今听沈瑜自白,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低估沈瑜。

侯夫人有诰命在身,这么多些年来也曾入宫赴宴数次,亲眼见着过如今这位兴庆宫太后的手段,也知道尚宫局的人一直都是太后嫡系。

尚宫局司记,地位仅次于两位尚宫之下,寻常世家女眷入宫,对尚宫局司仪的女史都不敢轻慢托大,更别说司记了。

而但最重要的是,她能担这个位置,说明的确是入了太后的眼的。

不少人都吃惊地看着沈瑜,也算理解了,为何她能三言两语把宋惜晴给驳斥了,还能让宋惜晴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尚宫局四司之事都在司记手中过,几乎是掌着太极宫内庭的大多事情了,若是连这个本事都没有,那怎么担得起重任。

不管她出身如何,身份地位如何,至少待人处事的手段是不缺的。

侯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色较之先前,倒是好看了不少。

“今日一早,侯爷同我提了平远之事,”侯夫人抚摸着腕上的佛珠,缓缓地说道,“西域那边仍旧未曾找到他的……尸身,侯爷的意思是,等到将士还朝之日,为他办了这丧事,立衣冠冢,也好让他入祖坟安息。”

她这话说得艰难,可却也必须得面对此事。

云氏执着茶盏的手一僵,没说话,站在她身侧的沈瑜抬手,将茶盏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云氏沉默着,也没人敢催她。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宋予夺已战死,连侯夫人也承认了,可云氏却从来没松口过。

“恕我不能同意,”云氏轻声道,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可却又透着股坚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没找到尸身,我便不会认他已经战死。至于衣冠冢,就更别提了。”

“你……”

若是换了旁的事情,侯夫人只怕早就翻脸发怒,压根没这个闲心跟她磨牙。可这桩事不同于其他,当年长子战死之时,她也是咬牙不肯认,直到马革裹尸还,方才死了心。

可这话总得有人来说。

二房那位夫人钱氏开了口,叹道:“大嫂,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可这事已盖棺定论,你得让他入祖坟安息。再者,若平远还活着,又怎么会迟迟不归?身重箭毒,又跌落悬崖,难道还能活……”

这话无异于凌迟,沈瑜担忧地看向云氏,可云氏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悲喜来。

云氏打断了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不准呢。”

钱氏哑然,她觉着云氏或许是偏执得发了疯,实在是没法劝了。

可沈瑜却觉着有些奇怪。

因为云氏说话时的神情语调并非是自欺欺人的偏执,而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您与侯爷如何决断,不该我置喙,可若是要问我的意思,那我并不认同。”云氏道。

云氏的意思也摆的很明白了,他们是宋予夺的祖父祖母,更是一家之主,想做什么她拦不了。但她并不同意此事,就算无济于事,也一定要说出来。

侯夫人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耐心耗尽了,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云氏也没多说,扶着沈瑜站起身,告退了。

对世家女眷而言,孝道二字能压死人,不管是谁,对自家公婆必定是诚惶诚恐,生怕惹了二老不悦。也正因此,云氏便显得出格。

也不知究竟是陈年积怨,还是云氏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沈瑜正琢磨着这件事,云氏开口道:“等回了家,去我那里取对牌账本,还有些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剩下的就都是沈瑜自己的事情了。

沈瑜低低地应了声:“好。”

第33章

如果说沈瑜先前对云氏的认知还有些拿捏不准,在西府走了这么一遭后,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位绝对不是什么只能依仗男人的病弱美人,她很聪明,也有手段,一句“可平远没有夫人……今后也不会有”,直接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不管别人有什么异议,也没法去苛责她。

若是易地而处,沈瑜觉着自己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

到西府之前,沈瑜担心过会被侯夫人为难,也想过该怎么料理,结果愣是没她插嘴的地方,大获全胜地回到了东府这边。有那么一瞬间,沈瑜简直想去告诉花嬷嬷,将军府有这么一位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的,她纯属白来了。

结果一回到东府,云氏便病倒了,她昏过去的时候,沈瑜吓得呼吸一窒脸都白了,倒是侍女们见怪不怪,扶着她卧床休息,取了药来,又着人去请府中住着的大夫。

连宋予璇也只是慌乱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性情软,胆子也不大,会这样的唯一原因,只是说明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沈瑜从一开始就知道云氏身体不好,但却也没想到会差到这地步,忐忑不安地在外间等候着大夫的诊治。

“夫人早年中毒伤了身体根本,这些年来好好养着倒也罢了,可近来悲痛太过,便撑不住了。”大夫施了银针,又调整了原本的药方,抬手以袖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向沈瑜道,“还是要多加开解,莫使悲愤郁于心,否则长此以往,华佗再世也难救。”

沈瑜应了下来,但心中也明白怕是难办,毕竟若非是云氏自己看开,否则别人再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她扫了眼药方,随口又问道:“夫人早些年中过毒?”

宋予璇情绪很消沉,听沈瑜如此问,心不在焉地说:“当年父亲在南边剿匪之时,救下了娘,应当是那时不慎中的毒。虽及时诊治保了命,但毒性仍旧没能拔干净,故而就留了病根。”

沈瑜垂下眼,若有所思地捻着这张药方,随后又递给了一旁候着的侍女,吩咐道:“熬药去吧。”

没过多久,云氏便醒了过来,她也没再让沈瑜进内室来,而是着人将账本对牌等物送了出来,而后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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