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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妾(100)+番外

作者: 深碧色 阅读记录

眼看着年关将近,来修齐居这边回话的人也越来越多,落雪这日,沈瑜正抱着手炉盘账,竟迎来了晴云。

丫鬟来回禀时,沈瑜先是一愣,随后将手炉给丢开,随即就要出门。

一年前沈瑜大病一场,就是因着大冷的天去送晴云,如今又要这么出门去。青溪后知后觉地“哎哟”了声,随即拿了披风,追了上去。

沈瑜刚一出门,就撞上了宋予夺。

她走得匆忙,压根就没顾得上那么多,也没料到竟然会这么凑巧,所以来不及止住脚步,直直地撞在了宋予夺怀中,随即又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宋予夺见她脚步不稳,抬手在她腰上勾了一把,帮着她站稳了。

两人贴得很近,沈瑜仰头看向他,随即又移开了目光,有些拘谨地后退了两步。

被这么一拦,青溪也追了上来,将披风给沈瑜系上,又忍不住念叨道:“我知道您急着见那位姑姑,可也得顾惜自身,若是再像当初那般一病不起,可怎么办呢?眼下褚圣手与林大夫都不在京中,您可不能再病倒了。”

早前入冬之时,褚圣手再次提出了要离开,沈瑜倒是专程去劝过,说是宋予夺的腿伤尚未好,请他老人家再多留些日子。

可褚圣手的态度却微妙得很,冷着脸哼了声,到底还是走了。

沈瑜垂下眼睫,看向宋予夺那条伤腿,眼神一黯。她原以为有褚圣手在,这腿伤该是手到擒来,迟早是能治好的,可却没料到竟是这么耽搁了。

他还这么年轻,今后若是拖着这伤腿过活,也太令人唏嘘了些。

“是谁来了?”

宋予夺并没注意到她的失态,极其自然地抬手替她拢了拢披风。

沈瑜如实道:“是一位宫中的姑姑,当初我在内庭时,受了她颇多照拂。”

宋予夺道:“既然你有客,我就等改日你闲了再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丫鬟引着晴云进了修齐居。

晴云还是旧日的模样,相貌几乎没什么变化,她的目光在廊下的沈瑜与宋予夺之间绕了绕,眼底浮现些笑意。

宋予夺向她颔首示意,而后便回了正房。沈瑜则是拢着披风,迎了上来:“姑姑怎么这时候来了?”

“一年到头,我也就借着太后寿辰之时能捞着点空,出宫来见一见你。”晴云抬手替她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打趣道,“怎么,莫不是不乐意见我?”

沈瑜抿唇笑道:“怎么会?”

她将晴云请到了房中,又亲自斟了茶。

房中只有她二人,晴云也没什么避讳的,垂眼看着那茶,问了句:“这是你那茶楼中新制的茶吗?”

“正是。您试试可喝的惯?若是觉着不好,我再换了家常的茶来。”沈瑜奇道,“您也知道我开了茶楼吗?”

“别折腾了,坐下陪我说说话。”晴云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慈爱,“当初我匆匆而来,也不敢同你说太多,如今宋将军已经回来,想来这一年你过得应当不错。”

“至于茶楼的事情……是我到兴庆宫后,花嬷嬷告诉我的。”

晴云饮了口茶,又道:“倚竹茶楼的名声如今可不小,太后那边应当也是着人查过的。旁人或许会把这茶楼记在宋家名下,可我一听,就知道八成是你的主意。”

晴云一连串说了许多,沈瑜听后笑道:“您猜的不错。”

“这茶的确不错,”晴云夸了句,而后上下打量着沈瑜,悠悠地问了句,“我听花嬷嬷说,当初听闻宋将军议亲,你可是选了要走的。如今都快一年了还未曾离开,想是已经改了主意?”

沈瑜先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否认,可话都到了舌尖,却愣是没能说出来。

这个问题她已经许久未曾去正经想过了,如今骤然被晴云问道,原以为能斩钉截铁地回答,可实际上却卡了壳。

晴云道:“你犹豫了。”

“是,”沈瑜并不喜欢自欺欺人,在晴云面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沉默了会儿后,重复了一遍,“我的确犹豫了。”

“宋将军人很好,如今看来,待你也的确是上了心的。”晴云叹道,“你素来是旁人待你三分好,你就能还十分的,如今犹豫也是理所当然。”

沈瑜早就不认自己的爹娘,如今能以长辈自居来与她谈这些事的,就只有晴云了。

沈瑜轻声道:“他帮了我许多。”

就好比在茶楼的生意上,若不是有宋予夺在背后撑腰,她的路或许会难走许多。可如今却是顺遂得很,没人敢来找茬,也没人敢动什么心思。

沈瑜很清楚这些,心中也很感激宋予夺。

若一年前她在宋予夺回来时就离开,还能走得痛快,可如今他们之前的牵扯已是千丝万缕,并非轻易就能理清割舍的。

而到如今,沈瑜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宋予夺的用意。

一年前宋家在风口浪尖上,她想要离开,会格外引人注意。如今倒是平静下来了,可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不傻,如今条分缕析地去想一想,自然就弄明白了。

晴云问道:“那你要留下吗?”

“宋予夺想让我留下,或许是因为我能帮着理家,或许是因为认识许久更熟悉些,又或许是因为三姑娘信赖我。”沈瑜如今已经能确定这一点了,时隔一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踩了宋予夺的圈套,“但我还没想好。”

晴云摇头道:“你这么说,就已经是做出了选择。”

一室寂静,沈瑜又沉默了会儿,方才说道:“或许。”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想的,只是难得的有些无力感,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储位之争愈演愈烈,”晴云忽而提起了朝堂之事,“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他还能继续站着中立的位置,不偏不倚。”

沈瑜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晴云话中的意思,抿了抿唇:“那太后娘娘暂时可以放心,他并没有定亲的意思。”

她想了想宋予夺的一贯作风,又补了句:“就算是真要定亲,也绝不会跟两位皇子扯上干系。”

有了这句话,晴云也算是能拿回去交差了,她叹道:“我并非是要来试探你,只是……”

“我明白,”沈瑜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我既是还在宋家,那就免不了会有这种事情。您来问,我反而能更安心些。”

说着,她转而开始向晴云问些宫中的事情。

晴云身在尚宫局,又是太后的人,对这些事情也更了解些。

“皇上原是属意大皇子,可近半年来,交给他的差事却屡屡出错,尤其是今夏陇南的时疫中出了大纰漏,惹得百姓怨怼,朝臣也颇有微词。”晴云并没隐瞒沈瑜,将自己知晓的悉数道出,“这么大大小小几件事积攒下来,皇上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沈瑜轻轻地咬了咬唇,略一思索,直接问道:“若论及能耐本事,大皇子的确不如三皇子,可却不至于会接连出事。这其中,怕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说不准,”晴云低声道,“前几日,大皇子处置了好几位门客。”

这话无异于说,三皇子在大皇子那里安插了眼线,或是收买了门客,在一些事情上刻意误导了他。

沈瑜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想来许多。

如今储位之争已经到这地步,想必大半朝都掺和了进去,而兴庆宫薄太后明面上一直是中立的态度,她也需要自己这一方有足够的势力,所以才会打上宋予夺的主意……

沈瑜正想着,又听晴云道:“我前两日听人说,皇后有意为锦成公主定亲,此番择婿,选中的竟是翰林院中那位修撰,叫做宁谨。”

沈瑜倏地抬起眼,晴云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这人是前年的状元郎,连中三元那位,你应当也有所耳闻。只是他出身贫寒,无权无势,如今官职也是低得很,皇后何故要放着那么多世家公子不选,去挑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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