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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君子(6)

芍药猛地捂着嘴,侧身干呕。

茯苓脸色如同白浆,嘴唇翕动,喃喃自语:“这……”

明长宴抬手,示意茯苓闭嘴,他道:“你继续。”

小丸子伏地更深,继续道:“戚云门被灭却不是一个收尾,而是一个开端。”

仁和帝二十二年,缙云商会惨遭同样手段血洗,同年十一月,天禄派满门横死。次年八月,瑶泉宫无人生还。两年之内共有七个门派消失,皆是同一个人所做,其中三个曾参与烟波江围攻一事。

“屠得一干二净,一点都不剩?”

“奴才都是听来的,灭门这事儿,不都是做绝的吗。应该、可能一个不剩吧。”

明长宴听罢,问道:“闹得这么大,武林中没人管吗?小寒寺、北河派、芙蓉山、春都,这些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当年肃清明长宴就有他们,现下一念君子作乱,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小丸子嘀咕道:“什么赫赫有名的门派,都是些臭鱼烂虾腌臜货!君子死后,武林之中再无一骑绝尘之人,无人镇压,几个门派闹作一团,争斗不休,为了个第一,打破了脑袋。苍生令先是由天清派暂为保管,后来几家打不出个结果,又被他们逼得送上了小蛮山,说是等他们几个门派较量一番,看谁才有资格得到苍生令。”

明长宴听罢,哭笑不得:“从来只有苍生令认主,何来争夺一说?”

“认主?我呸!”小丸子啐了一口:“小寒寺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就那武功造诣,有何本事叫苍生令认他们!”

明长宴道:“况且,非苍生令认主,何人能拔此刀出鞘?既不能用苍生令,又得不到山河悲的口诀,苍生令不就是废铜烂铁一把,请块破铁回屋子做什么,日日烧香拜佛供着,然后坐等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吗?”

小丸子脸色陡然涨红,连宫内规矩都忘了,指着明长宴,一连说了十几个‘你’,他喊道:“你竟敢说苍生令是破铜烂铁!你你你你你……你真是、真是小女子不可理喻!不知天高地厚也!”

芍药回过神,猛地拧他耳朵,怒骂道:“大胆的狗东西!竟敢和烟少侍如此说话!”

不可理喻的小女子明长宴,决定‘女人’不记小人过,挥手道:“明长宴如此作恶多端,几个门派不管,也总有侠义之士惩奸除恶吧?”

小丸子耳朵通红,眼泪汪汪,嘶嘶倒吸凉气:“有倒是有,但明长宴也太多了,抓不过来啊。”

明长宴听此话,他一愣,很有兴趣道:“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意思,明长宴怎么就抓不过来了?难道他还能自己分裂?”

小丸子道:“一念君子行走江湖十年,总穿一身黑衣,头罩黑纱。有时候是面具,有时候是斗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之,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他死了之后,玲珑阁的绝情娘子秀玲珑把他的斗笠、衣服、面具,甚至用过的武器,戴过的玉佩,全都给依葫芦画瓢地倒了一份出来。五百个铜板就能买一身回家。江湖上冒充明长宴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只要戴个黑纱,人人都称自己是一念君子。”

明长宴哈哈大笑,“我原以为明长宴死了之后这情况会好转一些,秀玲珑这个奸商果真十年如一日的奸诈,好朋友死了,她也不忘记从好朋友身上赚钱。真是……”

他想了会儿,没想出合适的形容,便作罢。

此时,天光乍现,百里灯带着十一与十三二人回到青竹小筑。明长宴站起身,芍药还未开口迎接,却见百里灯脸色严肃,眉头紧蹙,说道:“所有人都不得离开青竹小筑半步。烟少侍,劳烦您跟臣走一趟昭和宫。”

明长宴道:“不劳烦,不劳烦,我正要去昭和宫和元侧妃聊聊天。”

芍药提醒道:“少侍注意说话措辞。”

明长宴装聋作哑,无视了她,问百里道:“见你行色匆匆,我猜昭和宫那头出事了。”

百里灯回:“不错,娘娘冰雪聪明,玲珑剔透,还请宽衣,臣在此处恭候娘娘。”

茯苓问道:“昭和宫出了什么事,怎么只叫少侍过去,其他人可有叫?”

百里答:“昭和宫的李公公一刻钟前死了,死因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明长宴,随即低头道:“万针穿喉。”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第一届百变‘君子’秀角逐赛现在开始,在众多coser中,最像一念君子的是——

第5章 落魄君子(四)

昭和宫外,已经跪了两排宫女。

飞檐翘角,红砖墨瓦,鸦雀无声。明长宴由百里领路,穿过跪成两排的宫女,径直到了昭和宫松菊小院。院内各有侍卫十一人,太监二十人,宫女若干,挤在一起,叫他眼花缭乱,不甚清醒。

百里道:“回皇上,元侧妃,烟少侍到了。”

明长宴直挺挺地站着,目光四处查看。

李公公横死在松菊小院,与春姑姑死状相同。借着天光,可看清他的尸体下半具完好无损,上半边鲜血淋漓,显然是吞针所致。李公公死前大力挣扎过一番,胯下一滩污秽之物,十指深深地抓紧了地板砖中,指甲盖在扣弄间全数翻了出来,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尸体左面,正有一名少年凝神观察。

明长宴目光一顿,从衣服便能猜出,是昨日在小荷台遇到的那个云青。只见此人穿了件浅金色的袍服,腰间配一条黑玉革带,金色锁扣未系,各悬八条,料为皮质。袍服上有双鹤展翅穿行云间,是为云纹鹤。箭袖,鹤纹均为黑色。金冠束发,眉眼似墨画,鼻挺若悬梁,唇薄若涂丹,仙姿绰约,一品风流。

看着看着,竟觉得似乎点儿眼熟。明长宴身子往后仰,退了一步,正欲看得更清楚些,百里提醒他:“娘娘,皇上叫你。”

明长宴微微矫首,嗯?了一声。他目光还落在金袍少年的脸上,明长宴越看越熟悉,心中有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金袍少年身边的侍卫拱手道:“云青仙人可有眉目?”

明长宴恍然大悟,连忙高举双臂,挤进人群:“我有!我有!”

百里大惊失色,喝道:“你有什么!”

明长宴嘻嘻一笑,推开众太监,站在云青面前,笑道:“你们要什么,我就有什么呗!”

皇帝与元侧妃拾级而下,明长宴拱手作揖道:“皇上好,侧妃好。”

元侧妃脸色阴郁,气质忧愁,眉间一股黑气,看着实在不像‘好’的样子。皇帝多情,见明长宴生得俊俏活泼,天姿颇高,当即问道:“你是谁?”

百里连忙跪下答道:“回禀皇上,是青竹小筑的烟少侍。”

皇帝摆摆手,“给烟少侍拿个椅子来,她受了惊,此刻站不得。”

小太监端了椅子上前,刚放下,昭和宫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少侍,使不得!使不得!”

王少侍香汗淋漓,跨进昭和宫。明长宴一惊,心道:王少侍怎么又好了?

跟在王少侍身后的小丫鬟进门便扑倒在地,磕头喊叫道:“奴婢、奴婢拉不住王少侍!”

王少侍一来,便精准地锁定了明长宴的位置,一路小跑到他身后,又哭又闹:“我见到鬼了……我见到鬼了!”

明长宴哎了一声,将王少侍按在椅子上。

“王姐姐,你说有鬼,那你说说,来的是什么鬼?”

元侧妃道:“春姑姑向来不与人交恶,昨日是那两个宫妃不知天高地厚,品德有失。姑姑只是小施惩戒,可刑房的奴才下手不知轻重,死了难道还能怪到她头上去!冤有头债有主,那两个女人就算是变成了鬼,也不可能来昭和宫。皇上,臣妾与春姑姑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臣妾、臣妾……”

皇帝连忙安抚贵妃,转头问道金袍少年:“云青,你可有感到什么不妥的地方,怨气,鬼气,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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