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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君子(101)

赵小岚听罢,抓了下脑袋,陷入两难抉择。半晌,他道:“那我再去和离离商量一下,下次再找个时间?”

他正欲转身,被祝瑢揪住领子:“你答应了人家,现在去反悔,你认为还有下次吗?”

赵小岚回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祝瑢道:“今后有得是机会一起,你和她先看烟花,我晚些来找你。”

赵小岚道:“好吧。不过,祝兄,你在烟火大会后一定要来找我,之前说好的,今年你帮我捞鱼,我都跟阿珺吹好牛了,要今年捞不到第一,她会笑死我的!”

祝瑢微微笑道,没答应,却也没拒绝。

到了辰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临近华亭的烟火大会,太白烟雨楼外的街道,已然张灯结彩,小贩马车来来往往,叫唤声不绝于耳。

明长宴看够了六月雪,便从太白烟雨楼下来,往街道走。

怀瑜与他并列而行,走了不到十步,明长宴眼睛一眯,撞了一下怀瑜的手臂:“你看前面。”

怀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一名小寒寺的和尚,怀中抱着一位容貌上佳的女子,有说有笑。这和尚虽然换了一套衣服,未穿小寒寺的校服,不过,那光壳脑袋十足显眼。

明长宴乐了一声:“你看到没,现在的和尚还兴找女人了。”

怀瑜道:“你管这些做什么。”

这时,一阵好听细碎的铃铛声传来,明长宴回头望去,有些惊讶:“小岚?”

赵小岚道:“烟姐姐!”

他腰上挂着一串银铃,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叮咚作响。

明长宴道:“怎么祝瑢的铃铛在你这里,他人呢?”

赵小岚道:“祝兄有事。这铃铛不是他的,是我刚才买的!”

明长宴道:“你买一串铃铛挂着做什么?”

赵小岚叹了口气:“往日都是祝兄同我一起玩儿,如今他不在,哎!只有找个代替品,让祝兄的化身给我壮胆了!不说这个了,烟姐姐,烟火大会马上开始了,我约了离离在太白烟雨楼看,已经定好了地方。是在烟雨楼的外亭,在那儿能看到最好的烟花!”

他:“我特意来找你的,阿珺他们已经到了,就等你和怀瑜哥哥了!”

明长宴笑道:“那你就带路吧。”

到了太白烟雨楼的外亭,果然,桌椅齐全,重兵把守。除了赵小岚说的几人之外,三皇子与县太爷也坐在亭内。明长宴恍然大悟:难怪不得要重兵把守,这皇帝的儿子女儿都在这儿呢。

进亭后,明长宴注意到,阿珺的脸色不好。她坐在凳子上,衣服气鼓鼓的模样,双手抱臂,段旻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细细一看,发现段旻头上又多了一条精致的黑色抹额,许是阿珺弄来的新玩意,又给段旻装扮上了。

三皇子站起身,拱手道:“小国相。”

怀瑜点点头,二人打了一个简单的招呼。三皇子复又看向明长宴,缓缓道:“夫人。”

明长宴口中的茶水险些喷出来,他一摆手:“劳驾。你别听阿珺胡扯,跟着她一起开我的玩笑,实在是折煞草民了!我与小国相是朋友关系,三皇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友人便可。”

三皇子听罢,笑道:“之前我还以为,小国相如此惊世骇俗,真娶了一位男人做夫人。”

明长宴强行打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小岚莫名其妙道:“烟姐姐,你笑什么?”

明长宴生硬道:“想笑就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揽住赵小岚的肩膀:“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问题。”

百里灯开口:“赵公子,这边坐。”

明长宴微微一愣,百里灯似乎没有认出来,他就是宫中那位烟才人。毕竟此时,返老返童的药效已然减弱得差不多,他也未曾去找华云裳要第二颗药丸服下,这会儿他与当年已经相差无几,实在看不出哪里像个女人的地方。

也只有赵小岚和阿珺这两个死脑筋的小孩儿,一门心思认定他就是女人。

赵小岚见了百里,十分激动:“百里,你是第一次看烟火大会吧!”

百里腼腆地笑了一下:“正是。”

赵小岚道:“我总看你在宫中,从来没出来玩儿过,怎么这一次和三皇兄一起出来啦?”

他在宫中,向来没有架子,与宫内一众侍卫宫女,都很要好。

百里灯道:“这次出宫,是为了保护公主与三皇子的安全。”

赵小岚哈哈一笑:“那你可跟对人啦!刚好赶上烟花大会,一会儿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江湖险恶!”

百里无奈道:“赵公子,你既然知道江湖险恶,就应该远离江湖,莫要参和其中,以免酿成不可挽回之大错。”

赵小岚道:“放心,不会的,越危险的东西,我才越喜欢。毕竟,我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的人!哪儿能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我的武学又有所突破,距离天下第一也不远了。一会儿烟花大会结束了,我跟你切磋切磋!”

“再者,我还有祝兄呢,我打不过,他会帮我的!我让他连你也一起罩了!”

百里道:“好。”顿了顿,他突然提醒道:“只是赵公子,人心叵测,不得不防,你还是千万小心,保重自己才是。”

赵小岚却并不怎么在意,摆摆手,示意不必为他担心。百里灯顿了一会儿,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明长宴提醒道:“赵小岚,你的离离姑娘来了。”

赵小岚眼睛一亮,转身便去接心仪之人。

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响动。

声音空灵超然,静心静神,浮在夜空之下,由近及远,从太白烟雨楼,缥缈至小寒寺紧闭的大门之内。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冷不丁,一串血珠,飞溅上了银铃。

叮铃之声戛然而止,祝瑢停下脚步,微微一笑:“很痛吗?”

脚下,一名血肉模糊之人,翻滚挣扎,双手紧紧抠抓喉咙,直到将脖子活生生剜下几块血淋淋的皮肉,露出其中密密匝匝之针。他目眦尽裂,眼口大张,几欲裂开,口中吞针百根,从脸颊、下巴、喉咙狠狠扎出。

祝瑢随意地踢开他,一路转着扇子,闲庭散步一般,出入小寒寺于无人之境。

每隔五步,地上就有一个死人。或还在垂死挣扎,或已然气绝身亡,无一不是死状可怖,眼珠爆突,脓血粘稠,滴滴答答拉成了丝,泼在地上,成了一个小血洼。

今日烟火大会,小寒寺为彰显门派威严,去了一半的人到现场维持秩序,因而小寒寺内只剩一半的人。

祝瑢脚步轻快,心情不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三步并两步,走进了小寒寺的菩萨殿。殿中,一共十八尊菩萨,面目狰狞,凶相毕露。正对大门的方向,祝瑢一脚踹了端坐在神台上方的菩萨,自己跳上去,霸占其位置,一脚挂在神台之下,一脚屈膝,笑眯眯的打量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和尚。

“方丈,是不是很疼?”

地上,道玄方丈口吐脓血,喉咙被百针扎穿。他毅力惊人,这般折磨之下,竟然还能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

他声音如同破了的老风箱,嘶哑难听,只剩下气音:“放了……放了我们……”

祝瑢笑道:“老和尚,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道玄方丈死死盯着他,祝瑢脸上的笑意逐渐冰冷,冷不然,他突然一脚踹在道玄心口,道玄突遭重创,跪地不起。

祝瑢声音如坠冰窖,带着迫人的寒意开口:“我说了,我听不清。”

“求你……放了……放了我们……”

道玄和尚目光所在之地,原还有几个门派弟子昏迷在地上。悠悠转醒之后,几人如遭雷劈,吓得不敢动弹。仔细看去,他们的手和脚都被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钉在地面上,稍稍移动就皮开肉绽,钻心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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