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包子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她的挣扎被淹没在身高碾压式的热情拥抱里。
“老大果然是老大，好厉害！好漂亮！我喜欢耶！”
陈果大怒，捋袖子冲上：“……你给我放手！”
强行分开两人后，包子仍然没有放弃地转来转去，一直盯着叶修看，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开出花来一样。
叶修挣扎无果之后就放弃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眉眼间懒洋洋的，陈果在一旁看着，感觉就是一没睡醒就出门的遛狗族。一点适当的收拾都没有，也不知道包子是什么眼光——也许只能说她底子不错了。
“老大你是什么星座的呀？”
“双子……”
“好厉害！”包子又开始惊叹。
“这跟厉害到底有什么关系！”陈果忍不住要抓狂了。
“很巧呀，我是水瓶座的！”包子热情高涨，“速配率百分之百呢！”
“……”
门口，魏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失手摔了他的行李。
*
战队两位成员的抵达，和嘉世即将出局一事，让人不知是高兴好，还是担忧好。
陈果把人都安顿下来后，又开始忙活二楼的装修，其他人就在包厢里切磋一二，让他们互相了解下情况。
“是，都是我的错，”此刻，叶修正在对着魏琛进行深切的忏悔，“都是因为我在网游里把他们团灭了，才落到这一地步。”
那祥林嫂似的夸张的沉痛感让魏琛再一次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又是痛心疾首一番：“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对待曾经的队友，世界上有这么凶残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你要赶紧庆幸我是你现在的队友啊。”
“……简直不要脸！”
“承让承让。”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个啥？”魏琛质问。
“哦，我想说，”叶修十分镇定，也十分平静，“经过一番痛定思痛，不再让年轻的小鬼们太受打击，我觉得我应该转换一下角色定位。”
“啥？”
“比如，温柔……不，温和？嗯，温和一点。”她说得很严肃，很庄重。
“……”
魏琛无语了半天，断言：“不可能！”
开玩笑，这姑娘要是能在赛场上温柔得起来，联盟里那么多后辈还会被虐着长大吗？搞笑！
忏悔完毕。两人又迅速进入职业选手的角色，正儿八经地开始分析比赛，分析局势，又教唐柔和包子学会阅读比赛。
监督装修的陈果从另一头进来，见到这副清醒本来是很受鼓舞的，结果再仔细一看，靠，一个抽着烟，一个吊儿郎当地咬着棒棒糖，一点前辈的样子都没有，气人呢。
“喂喂，我没说过吗？这里不许抽烟！”
她凶巴巴地走过去，瞪着魏琛。
前任蓝雨队长感到十分委屈——哦不，他这种人是不会感到委屈的——所以应该是无言以对才对。但无言以对也不会保持多久，抱怨就已经脱口而出：“网吧里还不允许抽烟，这都什么鬼规定……”
“难道你们俱乐部的训练室可以抽烟吗？”网吧老板娘咄咄逼人地问。
“不可以，但我是队长，”魏琛严肃，然后扭头，迅速将矛头指向一旁的叶修：“你看你看，这家伙还吃糖呢！这么幼稚的行为也不阻止一下，说出去多丢我们兴欣的脸啊！”
陈果继续瞪着他，这家伙进入状态倒是快，转眼间就一口一个我们兴欣了。
“我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叶修叼着糖棍，波澜不惊地斜了他一眼。
“别转移话题，”魏琛正直脸，“我记得嘉世训练室有规定不准饮食的？”
“哦，是吗？真是不好意思，”她终于将糖棍拿出来，随手丢向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我也是队长。”
……
陈果放弃了，决定眼不见为净，掉头出了包厢，准备回去监工。没想到那两人也跟在她后面走出来了，一边走，一边在讨论两位新人的情况。
魏琛站到走廊窗户边就停下了。
“如今的新人真叫人欣慰啊，”他状似感慨，靠着窗框大叹，“你看这包子，是不是跟当年刚出道的魔术师有几分相似？”
“风格上是有点，但论经验的话，他还差得远了，王杰希可要比他做得好，”叶修赞同，然后表示惋惜，“这样的人，要是能再早一点被挖掘就好了，或许又是另一个魔术师呢。”
“那我们可就见不着了，”说着说着，魏琛突发奇想：“哎你说，要是等你死……哦不，等你退役了，把君莫笑给他用，会如何呢？”
“散人？”
意外的不仅是叶修，陈果也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听。
“当做一个全新的职业来学习，使用……想想看，散人那一百二十个短CD技能在他手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喔……”
叶修的眼神有那么片刻变空了，显然是照着这思路试想了一下。随后，她叹了口气。
“可惜，散人走不了太远。九十五级——我和文州谈过，他和看法一样——散人顶多只能走到九十五级，而就目前来看，等我们回到职业圈，现在这荣耀等级必定还要再升一次。”
然而，蓝雨前队长怔了怔，却是抓到了另一关键词，忍不住开骂：我去，你和那臭小子关系很好啊！叫得这么亲密balabala……
“呃，”陈果说。
“你听他瞎说，”叶修迅速接话，“他就是气不过自己输给手残的后辈，羞愤之下就退役了，这些年可一直怨念着呢。”
“靠！谁羞愤了？谁怨念了！”
“你看，这不就是，”她说，“……算了，说正事呢。如果那时候还有机会，就让包子试试也不错。”
“你已经在托孤了吗？”陈果满脸惶恐。
“……”
*
接下来，很快就到了四月四日的清明节，是陈果例行扫墓的时间。这一次，她不是孤单一人，却也不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去的路上默默无言，回来的路上也是如此。
看着苏沐橙走向嘉世俱乐部的身影，陈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如果苏沐秋没死，和你一起加入嘉世……联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叶修正要走进网吧里，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道。”沉默半晌后，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陈果诧异地扬起了眉毛。
“但是……关于进入联盟后的未来，我们确实做过很多幻想，”她慢慢地说，“在战队成立之前。”
不管是哪种，他们都对冠军充满了信心。然而，现实却是再也没有办法将它完成。
当年，战队组成之初，每个人都忙得很，忙着锻炼提升技术，忙着调整状态去准备对荣耀来说从未有过的职业比赛，忙着在各种赛事中赢取奖金……
身为队长的叶秋，更是不可能闲得下来。
在别人眼中，她的状态调整非常快，也非常好，换句通俗的话说，大概就是化悲痛为力量。她没有难过多久，就很快全心全意地投入荣耀的战队建设中，带领着嘉世战队收获了一场又一场不同分量的胜利，三连冠的战绩更是耀眼夺目。
叶秋一贯表现理智，从不过多悲春伤秋，只是年幼时性格更加活泼张扬，随着成长，性子愈发沉淀罢了。不管是问陶轩还是苏沐橙，都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事都能很快放下。这一点，她倒是没有告诉过别人。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偶尔有落得空闲的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焦虑。虽然没有因此失眠，却做过几次噩梦。
漆黑的街道，雪白惨淡的灯光，照亮了梦中浑浊的雾气。
……但是，都已经过去了。
那个人，再也不会来困扰她。
“抱歉……”陈果说。
“没有什么，”叶修仿佛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脚就往门里走，看上去洒脱，在陈果眼中，却显得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