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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医(9)+番外

作者: 中.华说书人/说书人 阅读记录

“灵奚?”

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他额头上,阮灵奚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片花白里渐渐聚起光来,对上的那双清冷眼眸里满是担忧。

“萧洄……”阮灵奚虚声低唤一句。

重澜眼中的温柔掺了讥诮,轻声道:“你唤谁?”

阮灵奚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人,瞬间恍惚后,摸到重澜的手,叹息道:“音和,你没事就好。”

重澜低头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道:“有你护着,我哪有事。”

药炉上温着的汤药散发着腥苦,秋月白掀开紫砂盖滤药,本想上前探看的心,被这两人的话酸没了。

“你说过我不像他。”重澜叹了口气,抓着阮灵奚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道:“口中念得却是他的名字,让我猜猜看,萧洄……哪个萧洄?这世上叫萧洄的何其多,但能配得上你的,莫不是白云观那位?你的眼光倒不曾差过。”

阮灵奚低咳两声,苦笑道:“你何必……”一个琴师又怎可能将这江湖了解的如此明白,林音和如此,便是不愿在自己面前再隐藏半分了。

“我不信你事到如今还不怀疑我。”重澜将阮灵奚脸侧的发丝抚开,垂头轻吻他眉心,道:“我害你如此,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阮灵奚试着坐起来,刚一动弹,一阵疼痛攀骨而上,彻底让他歇了心思。他低喘两声,打起精神应道:“嗯……你是林音和又或者是旁人又能如何,难道就不会为我抚琴了?”

重澜笑了起来,眼底的阴郁淡去,扶着阮灵奚肩头让他缓缓起身倚在自己怀中,道:“从此以后,我只为你一人抚琴。”

阮灵奚摸索着拉起重澜的手,看了眼那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道:“我何幸。”

重澜反握住阮灵奚的手,交叠着放在他隆起弧度的小腹上,沉声道:“我若早些遇到你,必不让他在你心里留下半分痕迹。”

阮灵奚还未开口说话,手上被重澜按着施加了少许力道,他哪承受得住,腹中钝痛惹得闷哼出声。好在不过一瞬,按在腹上的手又松开来,给了他个喘息的余地。

秋月白的剑贴在重澜颈侧,皱眉道:“你就是这样当爹的?”

阮灵奚愣了一瞬,抬头看向秋月白,诚恳道:“胡说什么,我也就这么叫过你。”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秋月白十分痛心道。

阮灵奚又待要开口,却见秋月白神色一凛,给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秋月白耳力极好,就在方才已察觉门外有人逼近,行走如风却脚步无声,当是个绝顶高手。

秋月白收剑于手中,看向重澜的眼神里带着警告。倘若他再敢动阮灵奚一个手指,秋月白不介意先削了他脑袋。

门外人越来越近,秋月白握紧长剑薄幸,剑身泛着湛湛寒光,指尖稳稳搭在门上。推门的刹那,一道劲风袭来,剑鸣一滞,擦着剑鞘被撞了回去,一记黑影将秋月白环住,杀意乍歇,只留个一片势不可挡的温柔。

“师父。”

秋月白呼吸一软,卸去了全身防备,任由来人将自己抱紧。

凌霄垂头在秋月白颈侧蹭了蹭,脸上带了几分愠色:“我不过出去三两日,就开始流传血衣薄幸重出江湖的消息,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家里孩子都不要了吗?”

秋月白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解释道:“我没有……我在家中留了信给你。”他本只是出来接阮灵奚,也不曾想过这一路凶险。

凌霄贴在秋月白耳侧低声道:“此事解释不得,师父害我担心了,少不得要想办法宽慰我。”

秋月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有些紧张地绷直了腰背。

阮灵奚隔着屏风听见外面这对打情骂俏的动静,忍不住拿手堵住耳朵,抬头对重澜道:“没他们这么腻歪的是不是?”

重澜心里推测着来人的身份,眼看着两人绕过屏风进来,走在前面的人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双凤眼微挑,带着些许锐利,容貌瑰艳却阴郁,周身尽是上位者的杀伐气。猜到他的身份并不难,能与秋月白如此亲近,便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断天门门主喻凌霄。

凌霄进来先是端正给阮灵奚见了个礼,于公于私,阮灵奚都算断天门的恩人,是他的前辈。

“好久不见,小美人出落得愈发好看了。”阮灵奚秉承着一贯风格热情地朝凌霄打了个招呼。

凌霄打量了一眼阮灵奚,这位就没有丁点死里逃生的自觉。他摇了摇头道:“阮先生气色不佳,这一路辛苦。”

“不辛苦,能再见到你和你师父,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阮灵奚恢复了些许气力,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坐起来。

凌霄把视线落在重澜身上,没有丝毫惊异,略微颔首道:“墟余城主,借一步说话?”

重澜毫不犹豫地起身,随凌霄出去。屋中只留下秋月白和阮灵奚两人。

“先把药喝了。”秋月白将药碗递过去,冷冷道:“待会儿自己诊下脉,看看还能活多久。”

“……”阮灵奚听话的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喝了几口,没过两息就捂着胸口俯身呕了出来。他身子本就虚弱,吐了半碗药出去更是颤得坐都坐不稳,被秋月白伸手扶住肩头,耐心地给他顺了顺气。

“这药方谁开的……”阮灵奚苍白的指尖紧紧攥着床褥,一手按在胃上,低低喘息着。

“我。”秋月白承认道:“还是你从前给我开的药方,全是安胎的,我就照着给你用了。”

阮灵奚将手搭在额上,试图忘记满嘴的苦:“能一样么,也不怕把我喂死了。”

“那也比被人坑死好上一些。”秋月白叹息道:“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招惹这样的人,嫌自己命长么?还有你腹中这个孩子当真是、是他的?”

阮灵奚愣住,忍不住呛咳起来:“胡说……这孩子……”

秋月白看他神色,松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背道:“成了,我知道了。方才你醒的时候观你看他眼神便猜出,不过是他诓我罢了。不是他的,我就放心了。”

阮灵奚忍不住要笑,看到秋月白带着恼意的眼神,硬生生忍住了,开口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和你不同,我又不是垂珠儿,是我自己嫌命长,非要整个孩子来玩。至于孩子的另外一个爹,不提也罢,不是什么要紧事。”

秋月白见他只字不提萧洄,也不好点破,只是颔首道:“随你,只是如今你这般,万不可再作妖了,跟我回断天门去养着去。”

阮灵奚这回听话地点头应下。

重澜再进来时,便是要同阮灵奚道别。后来秋月白私下问凌霄,才知两人之间出去密谈的一笔交易。断天门出面保下重澜,并联系到重澜城中旧部,护送他归城。代价是将城下三处矿洞并一处铸剑场割让给断天门,于断天门而言是笔血赚不亏的买卖。

重澜知道自己如今武功尽失,再归城必是一番凶险。但只有回到墟余城一切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走的他时候对阮灵奚道:“倘若此去我能活着,他年我来接你回城。”

阮灵奚笑:“接我去做什么?”

重澜执起阮灵奚的手,于手背落下一吻,道:“做城主夫人。”

阮灵奚心里想着,不,我只想做观主夫人。但嘴上却是说道:“不如你就不要走了,我杏林谷恰缺一位夫人,我瞧你正合适。”

重澜大笑,眸色软了几分,将一方小木匣搁到阮灵奚手中:“你赠我的凤尾琴,我就拿走了,这个你收好。”

木匣呈玄色,嵌金纹,雕莲叶,绘玄鲤戏水。阮灵奚不动声色拢在手中,笑着看重澜离去。待他走后,方打开。里面是一只精巧的白玉碗,碗中盛开一朵小小青莲,有暗香袭人。

秋月白看了眼阮灵奚眼中神色,明了道:“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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