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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医(4)+番外

作者: 中.华说书人/说书人 阅读记录

他只道既是送人寄情之物,就该冷不丁地来,不然有何惊喜。便趁萧洄晨起练剑时偷摸离开,且带走了自己全部的银票和满满一包金叶子。既然买了,就最贵最好的买。

倘若他能预料到自己此一去遭这一番折腾,那天就绝不离开白云观半步,可他不能,于是走的很是欢欢喜喜。

玉是清润斋的上等羊脂玉,原本阮灵奚是想选些并蒂花的图样来博个好兆头,又觉这花样太俗,配不得萧洄,挑选半天定下了鹤莲纹。交了定金,约好半月后来取,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临到街头被一阵糕点的香气吸引,便转了头往小巷子里去,刚出锅的桂花山药糕捧在手里香热酥软,阮灵奚伸手捏了一个还不等搁进嘴里,颈后微麻,眼前登时一黑。

桂花山药糕咕噜噜跌了一地,滚在街头巷口沾了泥……

日长帘暮望黄昏,将萧洄立于门前的影子拉扯的极长,逐雪剑握在掌心负于身后,入定般一动不动。月升露重,湿他衣衫;晨光熹微,落在眼睫,他等一人归。

这一等就是三天,直到后山那不问世事的长老听说此事骑着老黄牛晃晃悠悠赶来。

“观主这是跟谁过不去?”白发苍苍的长老半睡半醒地坐在黄牛上,慢吞吞地问。

萧洄沉默,许久才开口,声音喑哑:“师叔,我想求一物。”

长老道:“你且说。”

“寒霜剑最后一式的心诀。”萧洄阖眸,三尺长剑横于身前,剑意冷绝,寒霜若雪。寒霜剑本是出世剑,最后一式名曰‘封心’,修此式需少私寡欲,封心绝爱,修清静剑道。他少年初遇阮灵奚,结下机缘,便不肯修这一式。如今只尝相思苦,不懂斯人心,三番五次入情障弥足深陷,难以自持。倒不如一剑斩个清净,还阮灵奚个潇洒自由,也给自己个明路。

“你可想好了?”长老叹息。

萧洄沉默良久,点了头。阮灵奚带走全部细软,牵马下山,走的和他来时一样干净,山路有道童见他身形轻快,未曾有分毫迟疑。倘若当真事出有因,缘何招呼不打一个,书信不留一封。萧洄不肯自欺,心如明镜,阮灵奚生性多情且薄凉,哪怕不是今日亦有来日。

一剑封心,再无牵挂。

洛邑,黎阳道,寒月山庄。

“阁下请人的方式倒挺特别。”阮灵奚试着提几分内力,可丹田空空一片,显然是被人封了穴。他皱了皱眉,心里窝火,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一帘之隔的人并不在意阮灵奚心情如何,他开口道:“谷主搞错了一件事,我并非请你来,而是劫你来。”

阮灵奚气极反笑,道:“不知阁下劫我来此有何指教?”

“谷主医术素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名,劫你来此,是逼你救人。”

阮灵奚冷笑道:“逼我?我若不想医,你奈我何?”

那人闻言平静道:“谷主若不肯,自然是没有办法。你不肯救,这世间便无人能救他性命,左右他都是个死,我本非豁达之人,取谷主一条命陪葬罢了。”

“呵。”阮灵奚忍不住轻笑,挠了挠下巴,冷冷道:“你当我会怕?”

“苗巫噬骨丹,每隔七天发作一次,三次后全身骨头化血而终,谷主可要试试?”珠帘开,坐在外间的男人起身,玄衣凤眼,面容冷肃,指尖捏着一枚丹药,朝阮灵奚走来。

阮灵奚倚在床上,神色不变,直到男人冷冰的手钳住他下颌,他才忽然出手攥住男人手腕,道:“怕了怕了怕了,我医,我医还不行么。”

不值当得,他是有家室的人,犯不着跟这样的人争这口气,萧洄还等他回家吃饭。

“谷主是个通透的人,在下很是钦佩。”那人说着将是噬骨丹往阮灵奚口中一塞,趁其不备一掌拍向他胸口化去丹药。

阮灵奚猛咳几声,冷汗顺着额角落下,霎时间脸色惨白。

“只要谷主尽心,我自会将解药奉上。”那人抬手摆出‘请’的姿态。

而阮灵奚只想骂娘,这群讨厌的江湖人。

此人当着阮灵奚的面将博古架上一樽细颈白玉瓶挪开,只听石门轰隆,房内一副秋菊傲霜图下露出一扇石门,他端了一盏灯先行,阮灵奚无奈只得跟上。走了不久,便见出路,仍是一石门,连通两室。比之方才那个房间,这里更显金贵,无论是壁上字画,还是案上笔墨,无一不精巧。

绕过四扇山水屏风走到内室,珠帘青纱遮住一张镂花香木床,遮住床上的人。奇妙的是走在前面人就在踏入房间的这一刻,周身森冷的杀意全无,仿佛换了个人般,连挑帘的动作都做的小心翼翼。

阮灵奚有些好奇躺在床上的是何人,伸着脑袋去看,当瞧清楚的那一刻,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而道:“林鹭庄主?”倘若他没记错,床上半死不活的这位是寒月山庄上任庄主林鹭,一年前便因病而终,而如今掌管寒月山庄的是其弟林鹤。

“哥。”这一轻唤仿佛印证了阮灵奚的想法,果真,眼前这人正是庄主林鹤。

阮灵奚曾与林鹭有过几面之缘,只记得此人性情直爽,仗义舒朗,却不曾想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当时观其面色,听其气息,也能断出是个行将就木之人。

“你让我救的人是他?”阮灵奚指着林鹭道。

林鹤语气不在似之前强硬,轻言细语道:“是,只要我哥无恙,我不会为难谷主半分,解药自会奉上,另为谷主寻来半册《鬼遗方》作赔礼。”

阮灵奚不说话,拂衣坐下,伸手去探林鹭脉象。林鹤低头看着阮灵奚搭在林鹭腕上的手,忍不住皱了眉头,倒也没有说什么。

几息之后,阮灵奚神色惊疑不定,终是忍不住道:“丹田经脉俱毁,他怎么会重伤至此?”

林鹤眼神痴迷,爱意露骨地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开口道:“我伤的。”

阮灵奚指尖一抖,心道,要命,又是个疯子。

第6章 、

阮灵奚开口打破这微妙的氛围,直言道:“丹田气海皆碎,按理说重伤至此,早就不能活了。这一年来怕是全凭稀珍药材吊着一口气,如今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林鹤眸色沉了沉,起身道:“谷主总会有办法的。”

“太高看我了。”阮灵奚捏着自己的指尖轻笑,道:“我这双手拿得是银针,又不是判官笔。”

林鹤垂眸看了眼阮灵奚的手,那不是习武之人的手,太过干净修长,连指甲都是薄粉色,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但就是这双手辨得出千万种药草,使得出一套鬼神莫测的梳雨梨花针。

“谷主自谦了。”林鹤冷冷道:“若不能,这双手不要也罢。”

阮灵奚笑了笑,将手拢到袖中,道:“那我就好奇了,你究竟是要他活,还是要他死?若要他活着,当初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

林鹤脸色骤然沉下,杀意顿生:“谷主若还想要解药,就莫要多问。”

阮灵奚很是不喜欢林鹤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撇了撇嘴,不在多言。

“先让他醒来。”林鹤指着床上之人,道:“他何时醒来,谷主何时能暂去休息。”林鹭病体沉疴,非是一时半刻能痊愈,林鹤自是明白,只是他已昏迷数日,令人心慌。

让林鹭醒来并不容易,阮灵奚熬了三个日夜方才将人从鬼门槛上拽回来,倘若林鹭再不醒,阮灵奚便想陪他一起死了算了。

“你们兄弟俩真能折腾人。”阮灵奚惨白着一张脸,瘫在张椅子上倦声道。

林鹭半天才慢慢转回思绪,艰难地看了阮灵奚半天,才哑着嗓子道:“阮谷主……”

“林庄主还记得我?”阮灵奚撑着坐直身子,倒了杯温水小心喂给初醒的人。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江湖品剑大会上,时隔三年,却不想会在这种情形下遇见。

林鹭就着阮灵奚的手将一盏茶喝完,才虚声道:“谷主风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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