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风流自在小打滚(9)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此时元阳正好赶到门外,发现还没有造下命案,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向门内探去,那新上任的司火仙君掀开帘子,正款款走下床榻。

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秀气似女子般得叶眉之下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紫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长睫如扇,鼻梁英挺,双唇却殷红得如同初春枝头刚刚绽放的桃花瓣。

他微微仰着头,纵然被剑指着也面不改色:“想必这位就是剑仙了,放心,完璧归赵,完璧归赵。”

新上任的司火仙君温柔地笑着,仿若站在他对面的不是来征讨他的敌人,而是他最好的友人。

门外的元阳却是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处。

怎么会是他。

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同流水般缓缓流淌出。

如若真是那人的话,哪怕表面看起来柔情似水地笑着,眸子里肯定也只是一片死寂的冷漠。

那人面前横着青铜剑,身后躲着衡清女仙,眼睛却直直望向门外怔愣住的元阳。

好似在仔细辨认。

又好似已然知晓。

“你怎么敢!”衡宁被他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激怒,抬起剑就直接向那人的身体中捅去,利器穿破丝帛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寸一寸捅进血肉、骨骼。鲜血顺着剑刃流淌,猩红得就像是炼狱中刚刚盛开的彼岸花,一滴,两滴,随着剑的逐渐深入,血色玉珠喷发而出,形成一道宽线,在地上砸出艳丽的诡异色彩。

“哥!“女仙从床榻上连滚带爬地扑下来,跪在衡宁面前抓住他的锦袍衣角,脸上俱是泪水,“不要,哥…….不要!”

衡宁周身的杀气愈发浓烈,他踢开自己腿上的衡清,抬起手腕,正要把剑完全穿透那人的身体,背后却突然涌上一股灵压。元阳从袖中掏出那把刻木的弯钩小刀,一跃而上,刀尖顺着流淌血珠的剑刃滑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堪堪才止住衡清的剑势。

他拿刀的那只手被剑气震得发麻,连带着出现耳鸣,元阳在心里给衡宁默念了个安神咒。

“衡宁君,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手吧。”

浑身戾气的衡宁转过头来,看到是元阳,眼中的狂躁渐渐缓弱,他在元阳小心翼翼的引导下,慢慢放下手中的剑。

女仙趴倒在地上,小声地啜泣着,泪水已然糊了满脸。

“元阳,你怎么会……”衡宁话音未落,发现自己眼前的事物突然开始出现重影,一股困意从身体深处传来,他晃了晃脑袋,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不受控制地跌落下去。

元阳接住昏迷的衡宁,轻轻地扶到木凳上。

鲜血一路流淌着前进,在地毯上滴落断裂的猩红。

“先生,我就知道是你。”那人扶着插在自己身上的剑向他靠近,虽说血液不断地流淌,但唇角的笑意仍然柔情似水。

“先生对我,果然不会见死不救。”

“宁君,你莫要再动了,莫要再动了!”衡清女仙看着地毯上愈发浓烈的猩红瞪大眼睛,哽咽着喊出声来,身子愈发颤抖。

那人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是摇晃着向元阳走去,口中不断呢喃。

元阳看了看地上抽搐到快要晕过去的衡清女仙,再看看眼前不断向自己靠近的故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曾想,这新上任的司火仙君,竟然是当年的那位小王爷!

那些积土的回忆破开千年的阀门倾泻而出,他与这位小王爷的孽缘,可以追溯到他尚未历劫成仙的古旧年头。

元阳向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你且站住罢,自己疗伤。”

这位小王爷与他的关系,两句俗语便足矣。

狭路相逢。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6章 过往烟云

往事若寒刃,尖而锋利,挑起阵阵波澜。

那时,元阳尚是个修道的凡人。

他因修道被佛修门赶出,一身破烂麻衣,一双草鞋,一匹瘸马,连骑都舍不得,就更别说吃。终日饥肠辘辘,饱受风霜雨露。

偌大浔阳城内,竟无他化缘人家。

听闻青楼花街贵人多,元阳便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碰碰运气,牵着那瘸马便上了路。

花街柳巷,人声攘攘,倚红偎翠。

华盖马车缓缓行过,青石板上一片碧色,人来人往,步履不停。

元阳讨得他近日来的第一个馒头。

瘸马兄老长地够着脖子,用殷殷的眼急切地看着那直冒热气的大白馒头。

元阳手中的馒头还没有吃完,便听闻前方发生骚动,女人的尖叫声隐隐绰绰从人群中传来,其间夹杂男人的哄笑声。

瘸马蹿蹬后蹄,打了个鼻息,浑身的毛都在晃动,抓准元阳分神的时机,叼走他手中的半块馒头。

他擦了擦被瘸马兄舔湿的手心,缓缓向人群走去。

“这娘们儿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她这破样子,还不准让爷上!”

一个壮汉,横眉竖眼,正用着比麻花还粗的鞭子抽打女人,肩膀上青筋毕露。

鲜血从女人破碎的衣服中渗透而出,她痛苦地在布满尘土的地上扭动,像只无助却逃窜不得的蚯蚓。

四周围满男人,兴奋地看着壮汉甩动鞭子打在柔弱的躯体上,时不时爆哄出一声“好!”

青楼花巷之处,只有人心隔肚皮,阎罗在人间。

壮汉揉动自己发酸的双手,朝手掌间吐唾沫水,他正准备把手中的鞭子再次甩下,一个黑影兀然窜至身前,堪堪止住他的动作。

人群外,瘸马长鸣。

“官家,别打了。”

壮汉抬起头,身前原是一个破和尚,浑身褴褛,污垢满面,辨不清容貌。

壮汉怒目圆瞪,想要挣脱擒住他胳膊的力量,谁知眼前和尚的手竟如同钳子般,紧紧扣住,丝毫不松动。

他的脸都憋成了紫红色,依旧没有挣脱开眼前人的鹰爪。

“女人家不愿意与你享那鱼水之欢,总是有缘由的,或许是因为她来了月事。”元阳垂下眸子,褴褛的衣衫布条随风飘荡,他微微翘起唇角,用另一只手拽出壮汉手中的鞭子,“又或许是因为官家的‘鞭’实在没有这麻花鞭半分粗......女人么,不就图那个。”

拽出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而后笨重地被甩落在地。

周围人爆发出轰然大笑,眼神在壮汉的裆部乱晃,“着实是小了些,小了些!”

壮汉恼羞成怒,暴吼一声,他浑身发抖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巨刀,元阳眼眸一挑,单手如梭,电火雷光之间便用手掌擒住那冰凉的刀刃。

手心传来冰凉的金属触觉,他稍稍施力,坚硬的冰冷感化为虚无。

刀刃破碎,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化为齑粉,飘洒到地上。

元阳心中松气,几十年的邪门歪道,果真没有白白修炼!

瘸马长鸣,人群却是一片寂静,僵持中,却有俩三鼓掌声从上空传来。

元阳抬头一瞧,看到两个光膀子。

原是小王爷这厢白日宣淫,正搂着娘子嬉戏得酣,却被楼下的动静扰了耳目。

他抱着小娘子来到窗边打探,便望见那‘破和尚武压裘壮汉’的有趣情景来,忍不住鼓起掌,此人天生异眸,紫色的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小王爷赤光条条的,小娘子自然也是无衣遮蔽,她不想被众人瞧见,正想跑,被小王爷摁在怀中,不能动弹,一阵软玉挣扎。

众人循着元阳的视线抬头望去,便见到醉红苑二楼的那个窗口处,探出一对野鸳鸯的肉糜来。那男子趴在女子的身上,眼睛却直直看往地面上的破和尚。

这一盯,便是久久没有移开,时间仿佛在小王爷的眼眸中静止。

元阳与那人对视,脑袋壳儿却突突作痛,好似在提醒着他有什么坏事要降临。

狭路相逢,孽缘难避。

两年后,元阳坐在军帐中,切切实实体会到什么叫做“应兆”,他郁闷地雕刻着手中的木头,只恨自己早有预感,却不知规避。

上一篇:古董下山 下一篇:非人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