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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25)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一把扇子掉落到地上,扇面展开,水墨洇染。

一个大大的“兰”字。

却终究也暗淡了。

第19章 第十一只鸟

“杀了他,杀了他……”

巨大的鸟从屋顶上俯冲下来,旋转人的头颅,咬走罪恶的睾|丸。

伤魂鸟尖利地啼叫。

官夜将头颅和肮脏作为祭品献上,却依旧摆脱不了日日夜夜的折磨,那一句句“杀了他,杀了他……”到底是月对于黄袍之人的诅咒,还是对于他苟活于世的唾弃?

官夜召来伤魂鸟,召来兰草,召来相互牵扯的人们,他渴望一劳永逸的祭祀,可以让他摆脱无止境的纠缠和梦魇。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月?“

官夜瘫在冰面上,声音颤抖,他想起那个满脸笑意的少年,大迈着步子走出木门,挥舞木剑,故意去激怒那些包围住他的官兵们。

明明月可以说出一切的。

明明他可以站出来阻止一切的。

懦弱和恐惧成为最坚固的枷锁,禁锢住当时年少的官夜,他站在木门后,正如两年前站在阁楼外那般,只知道颤抖。

“咣当。“

官兵们发出吼叫声。

月高大的身体倒塌在地面,手中的木剑掉落到地面之上,血液斑驳在表面,顺延着缝隙继续向下蔓延,蔓延……化为一条条红线,缠绕住官夜的脖子,拖拽住他苍白的大小之眼。

从那刻起——从月的眼睛被血液浸染,从木剑被摔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从布满尘灰的屋子内升腾起腥臭的血味,从月和夜剥离。

恶欲横生斑驳意,血溅木剑棠棣分。

“放过我,放过我……”官夜在冰面上埋首呢喃。雪花洋洋洒洒地洒落而下,他的头发、眉毛上,已然挂满雪珠,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嘴中喷出。

“放过我,放过我……”

“兄长。”胖慈眉踩踏冰面,缓缓向官夜走去。

“放过我,放过我……”

“兄长。“胖慈眉被一束飘摇而温暖的光笼罩,光亮散尽后,一个身材挺拔的翩翩公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青丝垂挂,面容依旧是祥和的温柔,嘴角似乎捎带笑意。

“放过我,放过我……”

“兄长,兄长啊。“

元阳手中的星盘随着翩翩公子的移动而闪烁。

这一句句兄长,温和地掺上了几十年的思念,包含无尽的柔情和无奈。他于阴司曹府,等候一人,等渡一人。如今十年已过,他却只等来那人乱天子星盘、被执念缠身而入魔的讯息。

“兄长,醒来吧。“

伤魂鸟包裹住颤动的灵魂,大小眼在缝隙中轮转,僵硬在冰面的官夜缓缓睁开眼睛,昏暗的心内缓缓展露开一个缝隙。

他突然想起,那个孩子第一次抓住自己的胳膊,叫自己“兄长“的模样

月从小到大都是万众挑一的天才。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身世,鲜少与人作伴,只喜一人静悄悄地,偷坐在屋内作画。

那时,他还不是那般亲近官夜,甚至还有些排斥。夜从没听过他唤自己“兄长”。

宫中的画师被派来给王公贵族作画,月便一直跟在后面观摩,几乎寸步不离。

后来,月径自拿着画师的工具给父王画了幅画,栩栩如生,看得父王目瞪口呆,怀疑自己不知何时入了画。

宫廷画师惊为天人,有了他的宣传,渐渐得全浔阳城都知道官王府出了个小天才,当朝画圣顾弦之,竟然亲自前来求徒。

那个端午,他们去西南妃祖母家祝寿。

月的画作被摆在宴席最醒目的中央。

是一幅八仙过海图,每个仙人乘风归去的姿态都被绘画出恣意的潇洒,清冷的出世气息都快溢出画布。

夜站在画前,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

海浪占据了很大的作画空间,夜总感觉月作出的大海与其他画师大有不同,并不是单纯波涛汹涌的湛蓝,他还能看到了海浪起卷的雾气、涛水卷起那一刹那的苍白、溅起的浪滴......看久了,感觉自己好像要陷入那苍茫大海之中。八个仙人倒成了画面的次要,人影被裹挟在雾气中,掀起的衣袍在风中隐隐绰绰、飘飘摇摇。每个人都望向同样的方向,朦胧的色调中渗透少许浓墨,给他们坚定而潇洒的超然之感,让人不禁猜想,他们到底是在望这兴洋大海,还是在想那黎明苍生。

夜看过顾弦之十一岁所作的山水画,虽然优秀,但也没有月这般超然的气魄和令人惊愕的别出心裁。更何况,月尚且还在垂髻之年。

宴席开始,月面对众人的称赞,露出羞涩的笑意。

那时的月鲜少露出笑容,夜看到这孩子终于开心,自己也跟着愉悦起来。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人们各自站起来说贺词,这次站起来的,是淮安王妃。

女人浓妆艳抹,头上的金银挂饰摇摇欲坠,她端起酒杯,发出尖利的叫声:“看那幅画作,小王爷还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啊。”

父王拉着幼小的月站起身,直道:“哪里,哪里。”

女人露出怪异的笑容,夜的太阳穴突突作痛,他盯着女人,心中升腾出不详之感。

“这还是要多亏他的生父......呀,王爷莫要介怀,我说的不是您啊。”女人捂住嘴发出笑声。

“您的另一个孩子,肯定就作不出这样的画呢!”

窃窃私语渗入人群,像灾疫般疯狂地传播。几个贵族女眷交头接耳地盯住王爷身旁的两个孩子,发出不明意味的怪笑。

月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

淮安王妃不依不挠,她翘起自己的指甲指向夜和月。

“你们看看,这两个孩子,根本一点都不相像!”

幼小的月在座位上埋下头,在众人的目光中颤抖。

夜想起月好不容易才展露的微小笑意转瞬即逝,忍不住攥紧拳头,血液不断翻滚,头颅上爆出青筋。

听闻淮安王妃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拜入顾弦之的府下,被拒绝后,竟把怨恨转到月的身上。

“刺啦”一声,木椅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众人的目光转向突然站起身的官夜。

“我们像不像,关你什么事\"夜推开木椅,一步一步地向女人逼近。

王妃被幼小的少年震慑住,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轻蔑地逞强:“本来,就一点都不像......”

‘像’字尚未发出,她地脸上突然被一滩酒水泼洒。

人群发出惊讶的喧哗声。

王妃发出短促地尖叫,不慎摔倒在地,珠钗散乱,衣袍狼狈地纠缠在自己的足底。

“既然亲人都必须要相像的话,”夜端着自己的酒杯,毫不迟疑地将剩余的酒水倒落在王妃的头上。“那王妃,您的儿子,必定非常像只猪吧。”

杂乱的的发丝有一缕没一缕滴着酒水。

夜佯装惊讶的样子。“呀,猪...湿...了。”

酒杯被抛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人群发出哄堂大笑。

夜转过头,在人群中找寻那张脸。

幸好。他松了口气。月又找回了他的笑意。

从宴席回去的路上,夜获得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兄长”,为此高兴了数月。

谁曾想,他会有这么一天,就算晚上就寝时也会担忧自己被这声声“兄长”拉入阿鼻地狱,总是从梦境中惊醒,为此慢性头疼一整天。

雪越下越大了,细小的冰雹打落在船板上,发出细簌的响声。

“兄长。”月缓缓弯下腰,蹲到地上,跟坐在冰面上的官夜平视。

官夜睁开模糊的双眼,眼前的不再是翻飞的黑暗鸟兽,而是一个翩翩公子的人影,他有些不明白,是自己死了么,到阴曹地府了么?为什么眼前会有月的笑脸?

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眼前的人影。

“我是做梦了么,可你,为什么在笑?你不是来杀我的么,你不是恨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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