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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10)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那日青楼小王爷惊见破和尚后,三顾茅庐,非要请他来做自己的先生。破和尚窝在那座废庙中,不知道扔出多少送来的馔食玉液、美人金箔。

他表面端着两袖清风的架子,心内却忍不住泛酸,这人比人真要气煞人,他怀着一份仇富心,摁住那快要叛逃的瘸马老兄,死活坚守破旧。

宁做破庙亡魂,不作金玉池中庸碌人!

种种风波后,元阳用行动响亮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到头来还是和马兄向五斗米折了腰。

接近后才知道,这位小王爷远非世人眼中那般不思进取。他在外面花街柳巷浪名无数,府中却是把美人居移得远远的;他在外人面前作痴傻状,仿若大字不识胸中无半点滴磨,其实书房中的古籍名经已然翻了个大烂。

本是勤苛人,却作痴傻样。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瘸马兄享了元阳的清福,短短几个月,已然皮毛发亮,肥到难辨雌雄、寸步难行。

他唤他“先生”,他教他习武,倒也安然。

直到后来,小王爷带他入了后院,元阳才知晓,此人哪里是一个‘勤’字,而是那狼子野心的‘野’。

后院中,一群死士正在接受训练,他们身穿黑衣,腰上挂着一个‘烨’字令牌,每个人的身上都透出死寂与执着,还有那份对当朝小王爷宁烨至死不渝的忠心。都是铮铮铁骨的大人,却跪伏在地上,对另一个人死心踏地。

“当今皇帝荒淫无度,不仁不义,至苍生于不顾,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夜风下,小王爷乌丝飘摇,眼眸发亮,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元阳,轻启朱唇:“在下不才,但也算已有兵甲三千,粮草万石,还差……还差一个先生。”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

军帐外狂风刮过,吹得帐篷口的帘子直晃动,几分灰尘气透过缝隙吹进来,捎带半点风沙,烛火晃动。

元阳抬起手,挥走在他头上盘旋已久的蚊子兄,专心致志地继续雕刻他的木地图。

如今宁朝三分天下,前朝弱势,民兵暴动,最强的还属这位韬光养晦已久的小王爷。元阳准备送完这小子黄袍加身便离开,好好去修他的邪门歪道。

他这一手木头活儿,可不是为了征战而生。

这厢他雕着木头,宁小王爷便在身后看着,元阳的太阳穴突突作痛,又来了,那些问过百八十遍的问题。

“先生到底多大了?”

“很大。”

“先生雕过多少木头了。”

“很多。”

“先生……”

他话音未落,军帐门口却兀然响起马蹄声,士兵们的叫嚷声在外面响起,其间有器具倾倒,马嘶人吼,一阵动乱。

两人相视一眼,掀开帘子匆匆走出。

帐外篝火飘摇,夜空下一人坐在马背上,在士兵的包围下从容淡定,高高地仰着头,自有一番高傲意味。

元阳眯起眼睛,渐渐地才看清马背上的那位英勇人士。

竟是位姑娘!

月光下那人身穿盔甲,如墨的长发高高绾起,乌丝长如流水,面容轻灵,气魄却是压迫四方的威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胜比男儿!

她看到走出军帐的宁烨小王爷,兀然亮起眼眸,将抱在怀中的包裹扔到营帐前的地上。

包裹翻滚,扬起阵阵尘灰。

“宁君,你要的项上人头!”

翻滚的包裹停在元阳的足尖,其中的头颅滚落,表面的血液仿若依旧鲜热。

“你喜这江山可对,那我便陪你打下这江山!”

姑娘坐在马上,盔甲在身,眼中却荡漾一湾柔情。

元阳后来才知道,这位穿铠甲挑头颅的巾帼女侠,正是前朝开国元帅的大女儿,也是宁烨小王爷的青梅竹马。因为从小和父亲征战,当成男儿般养育,便炼得一身钢筋铁骨。

弯弓征战作男儿,凛然巾帼是将军!

元阳对这位姑娘的性子很是喜爱,甚至有几分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感。

姑娘武能斩沙场敌寇,文能作闺阁细软句,刚可震三军,柔可安小王爷。

如若不是元阳心中早就安了一个人,差点就动心了。

姑娘跟着宁烨,也喊他“先生”。

元阳从不喜欢为人刻木雕,却为讨这骁勇姑娘的欢心,做了个宁烨的人像。

姑娘拿起那个木像时,眼中俱是欣喜,仿若得了什么人间至珍的瑰宝。

“先生,你是高僧。”姑娘抚摸手中的雕像,“你可要渡渡宁君,他太苦,也太钝了。”

元阳心想谁要渡一个臭男人。

“夏花繁盛,我只渡你。”

姑娘抬首放声大笑:“没想到先生竟是这么不正经的,宁君是假浪荡,先生便是真风流。”

时日迁移,宁烨与她蜜里调油,姑娘来到军营三日,也在一夜后,盘起妇人发。

用的是元阳给她做的木钗。

战乱时期,永远不可能有长久的安稳。

元阳用木雕地图推算出前朝的埋伏地,就离他们驻扎的地方不远,如若不先下手为强,必定后患无穷。

前有民兵如狼似虎,后有前朝遗军心怀不轨,为了避免入声东击西的套,他们只能抽出少数人去斩草除根。

此局至关重要,事系三股势力的大趋,巾帼姑娘自动请缨。

“除了我,再没有人更适合了!”

巾帼替军行,不为功名不为利,克敌犯险不受勋。

临行之前,她与宁烨告别,手中拿着那个人形木偶

“我愿为君厮杀战场,铺红天涯。事成之后,也希望君弃了杀伐,为我作画,添我红妆。”

她又转向一脸担忧的元阳。

“还请那时,先生不吝再赐一笔木雕。”

马蹄声逐渐远去,羌笛声阵阵。

元阳人在帐中坐,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以至于半夜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巾帼再怎么英勇,总归是个女子,如此前去,不正是羊入虎口。

“她一个女子,带着几个......”

也不知宁烨怎么舍得的。

他急匆匆穿上衣袍和靴子,按照脑海中的图案,乘马夜行。

野外,十几个人身穿黑衣,在巾帼姑娘的带领下悄悄向树林靠近。

风吹草动,夜鸟高啼,声声凄凉。

树林中有火光隐隐绰绰,虽然很隐蔽,但还是透露出三两份光亮。

巾帼姑娘松了口气,先生说的位置,果然没错。

可又不禁皱起眉头,这草草一眼望去,便足有百余人的样子,更何况树林深处还有那么多埋伏,远远超出他们原来的预期。

这次,怕是剿清不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进,给身后的士兵做了几个手势。

能杀多少就是到少,尽量把位高者清除。

士兵们分散到四周,轻甲匍匐前行,一时间草地细细簌簌,分不清是风动,还是人动。

她嗅了嗅风,不知为何,有股怪味,让人不禁心中忐忑。

她从怀中掏出长剑,正准备起身,突然间天地晃动,身后迸发出巨大轰隆声,火光弥散。

刹那间,天昏地暗。

元阳骑在马上,愈发加快速度,浑身都被不安的汗水打湿。

他刚刚离开前,问了仓库的士兵,果不其然,那批火|药不见了。

宁烨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颠簸,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元阳的心快要从胸腔中蹦出。

快了,就快到了。

“轰!”

猛得,地面发生剧烈的摇晃,元阳骑着的骏马受到惊吓,径直往回奔走,疯了似地不受控制。

元阳滚落到地上,他知道那个沉甸甸地,冲击着他的腹部的声音是什么。

那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从烟雾升腾的地方迸发出阵阵尖叫,元阳如遭棍击,转身便向烟雾处奔跑。

树林里已然出现一个个巨坑,山石崩塌,黑色的污水从塌陷的地方往外流淌。地面上黏稠着一些怪异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失去原型的人体,是肉和血。周围到处散落残缺的尸骸和失去四肢的躯干,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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