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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福女(109)

所以,你爱待就待着。

娇娇也深以为然,临出门前,她还特地吩咐了丫鬟,备上好茶好点心,最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事实上,娇娇的原话是这样的。

“霜降你吩咐大厨房上些红枣汤,我瞧着小姑太太气色不大好,多送些过来,要热热的,微微烫口的那种才好。再拣一些合适的点心,可别再限量了,大冷天的走一趟亲戚也不容易。”

这些话一出,霜降的表情简直太精彩了,不过因为娇娇并不是压低了声音吩咐的,想来人在堂屋的小姑太太那心情估计更别提了。

直到离了东院一小段路,魏大少才笑了一声,侧过头问娇娇:“你是故意的?”

娇娇纳了闷:“什么故意的?有客人来了,送上茶点不是应该的吗?”

莫说大户人家了,就算是乡间地头,别说有客来访了,就是相熟的人家过来闲唠嗑,不也得抓一把瓜子花生的吗?

看她那无辜的表情,魏大少悟了。娇娇还真不是故意搞事,只是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气到了。

“迎客的茶送客的汤……”

小姑太太本就是故意赖着不走的,这一招她以前是用惯了的,一旦遇到麻烦事儿,对方不应允,她就不走,非要拧着性子逼着对方答应不可。可偏偏,娇娇命人送上红枣汤,还特地吩咐了不限量,岂不是一碗接着一碗送到堂上?对小姑太太而言,这跟直接打脸又有什么区别呢?

娇娇本来没想到这一茬,得了提醒后,才变了脸色:“我没想到……我只是看到她气色不太好,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也微微泛着青紫,她应该是气血不足?红枣汤养人。”

“对哦,你还特地提了她身子骨不好,她最忌讳这一点了。”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娇娇好委屈,她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打个照面就看出对方有什么问题,还不是小姑太太自己先说了身子骨不好,魏大少也回了一句身子骨不好就赶紧回家去,她这才定睛瞧去,发现对方应该是女子很普遍的气血不足。

就是,小姑太太的情况可能有点儿严重,一般人就算略有些体弱也不该这般明显的。

魏大少又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魏幼娘打小就喜欢装柔弱骗好处,没曾想倒是栽在了你这头。嗯,我看怕是她误会你了。”

见娇娇仍然有些似懂非懂的,魏大少也没点明,横竖老太太这一去,他们家得守孝许久,在这期间该是没人主动登门拜访才对,就算有好了,也是来巴结依附他们的小商户,不怕开罪。

他俩又去了正院,甚至连晚膳都是在那头用的,及至丫鬟过来回话说,小姑太太离府了,这才回去歇下。

不过,回头逮着了空闲,魏大少还是将事情简单的同罗氏提了提。小姑太太是女眷,又是长辈,无论是魏大少还是娇娇,都不能太过分了。反倒是罗氏无所谓,她是魏家的当家主母,又是小姑太太正经的长嫂,具有天然的优势。

魏大少也不单说了事情经过,还顺带提了一句自己的猜测。

小姑太太嫁的不好,说好听点儿就是所谓的低嫁,但她那情况跟娇娇又有所不同,先不说娘家那头的差距,单就是小姑太太的夫家梁家也有不少问题。

梁家从多年以前就是依附魏家生存的,相当于捡漏的存在,魏家吃肉他们喝汤,勉强能算得上是合作伙伴,实则像梁家这样依附于魏家的商户,多达几十上百个。

当年,老太爷之所以会选中梁家,并不是因为梁家本身有多出色,而是他们主动巴结上来的。梁家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知晓魏家正在为嫡幼女的婚事操心,又想找人口简单一些的人家,最好是没有通房小妾的。在确认了消息后,梁家就将自家肃清了,他们家并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后宅啊,除非本身是万众瞩目的,不然谁会一直眼巴巴的盯着别人家的后宅不放?魏家倒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可当时的梁家的确是干干净净的,因此人家也没说谎。

如此这般,梁家如了愿。

可因着本身就是依附于魏家的,梁家诸人的本事有限,本以为等魏家千金进门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切顺遂。谁能想到,不过一两年光景,魏老太爷就没了,整个家业由魏大老爷接了手,至于魏家后宅,本身就是由魏大太太罗氏掌管着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话用来形容梁家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哪怕魏大老爷从未针对过梁家,却也并不曾给予任何好处,而是事事都依着规矩而来。于是,不过几年光景,梁家便大不如前了。

魏大少猜测,就是因为梁家早已不如往昔了,自然也没了各类消息渠道,只怕他们是真的以为娇娇是单纯的冯氏女。

即便是冯府的庶女,那也是正经的世家千金小姐。

罗氏也觉得有理,以她对魏幼娘这个小姑子的了解来看,只怕对方就是捏住了娇娇是个世家贵女这一点,才会特地上门要好处的。世家贵女多半抹不开面子,即便心中不愿,面子情还是会做的,再就是,魏幼娘无论如何都是长辈,依仗着长辈身份对刚进门不过一年时间的侄媳妇施压,只怕多少都能要到一些好处。

问题是,她不怕娇娇回头报复?

沉吟片刻后,罗氏道:“鸿哥儿你去查一下梁家最近一年的情况。小姑太太是有些心机,可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自断后路的事情来,就算能从娇娘手里要到好处,她也该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魏大少了然:“您是说梁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去查查,我猜是的。”

……

梁家近况如何倒是不难查到,甚至都不需要魏大少亲自出面,只需吩咐手下人打听一下就知晓了。

不过两三日,老太太都尚未出殡,有关梁家的近况就已经递到了魏大少跟前。

果不其然,梁家败迹明显。

若说这一点还在魏大少的预料之中,那么另外一件事情却完全惊到了他。

当下,魏大少都来不及支会母亲和妻子,就急急的去寻了他父亲。且一见到人,便屏退左右,递上了他新得的消息。

“梁家在放倍贷?”魏大老爷面色大变,语气也不由的严厉了几分。

朝廷严禁放印子钱,只因所谓的印子钱多半都是借一还三的,甚至更高。而倍贷则是借一偿二,但从本质上来说,这两者是一样的,都不是正当生意人会涉及的行当。

还有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但凡讲究一些的人家,都怕做这种事情有损阴德。

魏大老爷在短暂的惊怒之后,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怕梁家是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出此下策。

略缓了缓,魏大老爷只道:“这几年来,我虽不曾针对梁家,但我确实不曾给予他们任何优待。像咱们这种生意人最是会看人下碟,恐怕早就有人觉察出了咱们两家有嫌隙。”

很多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出手,亦如冯府虽然曾承诺会给予帮助,可实则还是照章程来的,帮着站队,帮着说话,实质上的好处并不曾给。可即便如此,魏家这一年来生意上也是事事顺遂,这就是有个好亲家的好处了。

可反观梁家,身为姻亲的魏家就算没对他们动手,但明里暗里的疏远却是显而易见的。再就是,魏家可不止魏幼娘这么唯一的一个姑太太,这不是前头还有个大姑太太吗?人家还是庶出的,跟娘家都是常来常往,每年的年礼节礼也都比魏幼娘这个嫡出的来得更厚实。

落井下石本就是常态,在生意场上更是不足为奇。

魏家父子俩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一方面,这事儿本就是好说不好听的,传扬出去还怕旁人误会魏家和梁家是一丘之貉。另一方面,如今正是国丧期间,老太太又恰好过世了,可不正是闭门谢客的好时机?这老人都没了,兄弟姐妹之间疏远是很正常的,先慢慢疏远,等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断绝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