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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春(106)+番外

泰王府内院执事厅昌元九年三月初一

鲜红的纸,碗口大的墨字。我混迹在拥挤的人堆里,摸着下巴微笑。张帐房的字写得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虽然我口述的时候看他手颤得厉害,一点没影响观赏效果。脑门上的汗擦得及时,一滴都没滴到纸上,值得表扬。

京城九条大街,每条街头街尾街中心各一张。半天的工夫全部完工,外务厅效率不错。群众反映热烈,我方才特意去茶楼一坐,果然甫进门就听见相关议论。

“~~听打听的说,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从衣裳到脂粉一应物事配发。当真是大手笔,若我是个女人,也想去试试。”

“从来都说泰一座的那位小王爷府里除了母苍蝇,没半个是雌货。竟从今日开始变天了。”这句话纯粹诽谤,王爷我府里,别说母蚊子母耗子,就是人,也还有刘婶这个女性顶着半边天,怎么就叫没半个雌货?

我放下茶碗,拂袖而去。从今天起,定叫泰王府莺声燕语处处,姹紫嫣红开遍。

小顺在假山旁边贴住我的耳根子:“王爷,小的们口风藏得严密,两位公子都还不晓得。不过等报名那天一定是瞒不住了。怎生好?”

我斜他一眼:“到时候我自去解释。天塌下来有本王。”瞧你两腿乱颤的小出息。老子来这一出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也就是那一天,春光正好。我抬眼看见大厨房菜地里金黄的油菜花,忽然问了小顺一句:“你成亲了没?”小顺顺着眼笑:“王爷这是同小的说笑呢。小的一根光棍,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没个定下的瞧上的?”小顺低头蹭脚咧嘴:“没。”

在那一瞬间,我发觉了一个严肃的内部问题。“小顺你今年二十几?”小顺搓搓鼻子,“虚岁算二十六了。”二十六,搁到现代去也是个大龄未婚青年了。在这地方,二十五六,至少是三个能打酱油的娃娃他爹。

“王府里多少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顺再咧嘴:“王府这两年又没换过新人。府里的人除了忠叔的步子还是个娃娃,其他年轻的都同小的差不多,有大三四岁的,也有小一两岁的。都在这个坎上。都是跟小的一样的光棍。”

我仰天长叹,居然忽略了这样的问题。合着我泰一座实在应该改名叫光棍府。一窝王老五。这件事情不容忽视。我在床上思考到半夜,因为无心正事的罪名被其宣踹下床两次,导致第二天半天精神恍惚四肢无力。终于在下午,我思考到问题症结——没有恋爱的机会。

别人府里有小厮又有丫鬟,青春少年碰上黄花年少,多少故事在酝酿。泰王府里除了刘婶再没半个女人,所以一群王老五只能寂寞地守着空床。没妞儿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刹那间我做了一个当年没有贼胆许久忘了贼心的决定。

敲开帐房的门,张帐房诚惶诚恐地抬头,我道:“找几张红纸,给本王写个启事。口风紧些,先别让两位公子知道。”

做了好事精神爽,当天晚上老子搂着我的衍之,舒服一夜,睡到中午。

然后出门一逛,纸已经上了墙。

从回府到晚上我都捏着一把薄汗,幸亏衍之其宣模样没什么异常。我N次站在院中遥望山墙,没见有什么动静。墨予还跑过来跟小全忠叔下了圈码,报我说小侯爷去校场看练兵,晚上才能回来,我窥视到半夜,没什么动静。

风平浪静到了报名那天的早上,我秘密拉忠叔过来吩咐,本王今天去找仁王喝酒。报名登记的事情交给您老跟张帐房,二位办事我放心。然后我绕了个后门,撤了。

等到半夜三更回来,从门房到小顺,人人见到我都不吭声。我绕进小厅,刚灌了一杯茶,衍之迈进来,身后跟着小顺,抱着一抱卷轴。我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衍之将手里的一卷纸递过来,对我轻描淡写地道:“今天报的人名统在这张纸上。”

我从嗓子里荷荷两声,小顺把怀里的卷轴放在桌子上,看看衍之的脸,又偷看了一眼老子,倒退着下去了,我抬袖子擦擦汗,衍之顺手拿起一个卷轴含笑道:“怎么不坐?”

我摸着凳子坐了。衍之将卷轴递过来,“这都是今天报上来的画像。你先慢慢看着,我先回房睡了。”

我再抬袖子擦汗,“好。”

兜着卷轴回了卧房,小孤灯,空床铺。我放下东西拖着步子走到其宣门前。小全站在回廊上吞吞吐吐说:“公子说,王爷这几天事务劳心,回房早早歇着,养养精神。”我拍了两下门,没有动静,摸摸鼻子转头回去。躺在床上,辗转到半夜,忽然激荡起了坚定的信念和意志。为了群众的幸福,就算我一个暂时受点波折,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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