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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176)

许是因着一路奔波,不上片时,她就觉困乏,让谢思和暂腾了个地方出来。交代了若有外人来,一定使人来叫醒她,她安心睡去。

……

贾氏再度醒转时,但觉喉咙干痛,张口欲唤人进来伺候茶水,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来。

她僵了下,又试了好几回,依旧如此。

惶遽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贾氏想下床,却又发现自己的四肢竟也不听使唤。

呆愣愣对着帐顶瞪眼半日,谢思和推门进来。

“母亲,对不住,”谢思和惴惴看向床上面容僵硬的贾氏,“我若不这样做,我自己就得死……我也不知父亲是如何发现我们的筹划的,母亲也知道父亲那个脾性,我若不听他的,他说不得真会要了我的命……”

“母亲放心,我在母亲茶水里放的药不会致死,我往后会着人好生照料母亲的……至若外祖家那头,我也会安排好。”

谢思和絮絮说了许多,贾氏连眼皮也没动一下。谢思和小心上前查看,正对上贾氏恚愤的目光,浸了毒的利镝一样。

抖了一抖,谢思和忙撤回视线。

他心里隐隐知道他母亲是个阴狠之辈,兼且他母亲出于各种缘由,待谢思言远好过他,故而他心里对这个生身母亲实则并无多少母子情分。他甚至一度十分憎恶她。这大抵也是他此番能下得去手的缘由之一。

他回身出去,对等在外头的长随道:“去知会父亲吧。”

……

几日之后,天兴帝将当年冯光远的案子移交三法司。三堂会审后,三法司堂官均认为冯光远一案并无冤屈,天兴帝以冯琼罪上加罪,将之流徙三千里,原本还要彻查冯琼背后指使之人,但几番查探均是无果,只好作罢。

仲晁夏日喜去城外庄上垂钓,冯琼之事暂了后,他便将邢明辉叫去了庄上。午后微雨,暑热稍弥。

“这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仲晁披蓑戴笠,眉头紧拧,“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停当了?”

邢明辉躬身道:“阁老息怒,那魏国公世子真真奸狡之徒,下官……”

“每回都是这等说辞,那永定侯世子呢?他就没帮着你出出主意?孔纶此前也是明里暗里与谢思言周旋,若是没些本事,也不会好端端活到现在。”

邢明辉道:“永定侯世子说他那日能说出那番话已是做到了极点,余下的实不想掺和。”

仲晁皱眉半日,招手道:“你过来,我再交代你一桩事。”

……

陆听溪听闻贾氏跟谢思和的事后,头一个反应便是这两人不枉为母子。她问谢思言是如何洞悉贾氏母子的诡计的,贾氏给谢宗临下的又是什么药,谢思言却没有跟她详说的意思。

他倒对于对调身份上了瘾,原本只调换半个月闹着玩,后头却硬生生让她再往后延上个把月。

谢宗临命人将谢思和接了回来,未究前咎,谢思和这回也配合许多,安安生生去做监生。

陆听溪觉着这也不足为怪。谢宗临为人虽强硬,但膝下毕竟只有二子,谢思和若不再作妖,谢宗临约莫也愿意再给他个机会。

转眼交秋,炎夏暑气渐消后,陆听溪也更愿意出门。正巧近来各色送上门来的请帖也多,她出门做客权当秋游。

各色帖子里,有一份特殊的,是保国公徐家的。

保国公自从因着上回在她父亲跟前灌了一番诽语被谢思言教训了之后,就对魏国公府跟陆家态度慎之又慎,谢思言整整三年都没搭理他,但保国公仍是锲而不舍地凑上来趋奉,尤其谢思言入阁之后,更是恨不能日日都往魏国公府跑才好。

保国公府今次递来的帖子,谢思言本也是不想接的,但谢宗临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随意敷衍着便是,又赶上谢思言正巧有空,这才勉强应下。

保国公下请帖的由头是孙儿的周岁宴。但陆听溪觉着他约莫只想借此契机跟谢思言攀交。

登门的正日子,她并没随女眷一起宴集,而是跟谢思言一道坐到了徐家花园内的一处水榭里。保国公给他们单开了一席,她觉着即便主家再是重视,也不至做到这一步,保国公会如此,约莫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跟谢思言说。

保国公跟谢思言道了诳驾后,暂去前头招呼宾客,让他们先自用膳,若有哪里不周到的,尽管与下人们说。

“看什么看?”谢思言瞥了眼掠视四周的陆听溪,“找我徐云妹妹?她已经出嫁了,你今儿怕是见不着。”

陆听溪横他一眼。

她先前有一回想起他当年曾跟徐云议亲一事,就谐谑他说,你徐云妹妹已经嫁人了,说不得嫁了人还会对其夫慨叹,那魏国公世子是如何如何的表里不一,在人前做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实则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陆听溪见他只管动筷,另起话头:“我那孔表兄应当不是当真要与你为敌吧?我总觉着他对你存着一分忌惮。”

谢思言一顿:“再多提你表兄一句,咱们即刻回家,去榻上好生说说。”

陆听溪不为所慑:“你今儿不是来了月信吗?竟还这样猖狂。”

今日出门前玩儿了一回对调身份,他被她摁在墙角,忽然捂了小腹,学着她往日的模样,蹙眉说自己来了月信。她不得不承认,他学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思言冷声一呵,依着陆听溪往常的语调道:“整日只会让我喝热水,你就不能把热水换成红糖水吗?”

两人言语之间,忽闻一阵犬吠由远及近疾冲而来。

谢思言回头就瞧见一只狼犬飞窜过来。犬极凶恶,体型又大,龇着牙淌着口涎,势不可挡。

谢思言瞬时跃起,下意识将陆听溪护在身后,本要让旁侧侍立的几个徐家小厮将狗赶走,但那些小厮自家也怕得很,纷纷躲开。他一刻也没耽搁,旋过身,抄起石凳就抛砸到了狼狗脑袋上。

稳准狠。

狼狗脑袋开花,血溅当场,抽搐几下,即刻殒命。

谢思言冷眼看去,问那是何处来的狗。按说徐家今日兴宴待客,似这等凶恶的犬只,应是拴牢了的。

小厮未及应话,一粉裳少女分花拂柳而来。

“是我养的,如何?”少女望见惨死的狗,问了狗死的因由,美眸大睁,定要谢思言赔她的狗。

陆听溪见她态度并不骄横,却难缠得很,心头浮起一个揣测,上前几步:“姑娘明知此处有人饮宴,转来附近时,为何不将狗拴住?”

她往日去别家做客,最怕的就是主家的狗不拴。无论是大犬还是小犬,无论叫声响亮还是闷声不吭,她望见那种在她身侧蹦来跳去的狗,就总觉对方随时会扑上来咬她。

最无奈的莫过于每逢此时,她委婉请主家将狗栓起来亦或引走,主家都会笑眯眯地说他家狗不咬人。

她不明白,狗会不会咬人,人怎会知道?难道非等狗咬了人才知道这条狗会咬人?

庄夫人养的沙皮犬就总拴得牢牢的,她觉着单凭这点,她就能跟庄夫人长久做朋友。

少女只道自己疏忽了,谢思言不跟她废话,命人叫来保国公。

保国公赶至后,听罢来龙去脉,拉了少女,连连赔罪,自道那是他的幺女,年岁小不省事,请阁老与阁老夫人莫要介意。

少女名唤徐毓,在保国公一双利目的盯视下,认了错,却不离去,连赞陆听溪妆容精致,要跟她讨教一二,陆听溪的视线在她腰间凝滞一瞬,眸光微动,淡声应下。

谢思言尚未开言阻拦,他的小宝贝已与徐毓走远了。

保国公见阁老不豫,以为还在为适才的事气恼,正要再赔罪几句,却听谢思言道:“再过一炷香……不,再过一盏茶的工夫,去差人跟内子说,筵席散了,让她来马车上找我。”

保国公一怔,他们的筵席还要持续至少半个时辰,怎就要跟陆夫人说散席了?然则对上谢阁老阴冷目光,他一句不敢多问,忙忙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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