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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繁尘(上)(3)

作者: 繁尘静影 阅读记录

“二弟说的有理,我看也是,不如爹先找人验明正身吧。”敦厚之人似也看不过眼,忙替蓝衣少年托词道。

“爹,这孩子是孩儿与小泽在回乡途中所捡。”蓝衣少年答道,脸上却是一路上少见的孩子气。

老者只是笑笑,抱过婴儿,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道:“哼,还是个孩子呀。这婴儿早已饿了许久,看她吃手指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个偷跑出家的小子。”说着,抬眼瞪了一眼名唤小泽的少年,又道:“好了,昭儿刚到家,想来也是累了,你的事情明日再议。”

“是,爹。”小泽点着头,偷瞟着蓝衣少年,得到的却是一个“这次轮到你了”的眼神,小嘴一撇,不再言语。

老者手心一热,捏须道:“这孩子倒是不认生呀!哈哈!你们快去请个奶妈来。”说罢,便解开襁褓,一条丝绢飘然落地,那“夕”字现出,老者一怔,忙问两个孩子道:“你们在哪里捡到的这孩子,身边可还有他人。”

“没有了,只有一个孩子。”小泽爽朗的答道。

“果然还是被我说中了,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老者将手一摆,示意两名幼子离开。

身旁的两名青年问道:“爹,莫非是兰夕?”老者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向后走去。

说到这大宅内,住的正是茉花村有名的展家。展家旗下有一船号,以漕运为营生,可算是富甲一方。方才的老者是展家的家主展青霖,敦厚一些的是长子展晙,透着精明的是次子展晖,蓝衣少年则是学艺八年刚从昆仑返回的三子展昭。至于那小泽是展青霖庶出之子,名唤展泽。

“背云冲石出深山,浅碧泠泠一带寒。”(唐代周濆诗句)沉碧用剑身扫着脚下的草木,寻找赵祈一家三口,心下却不知想着什么,忽听身后有人喊道:“那是什么?”沉碧这才抬头随声望去,见幼铭手指着前方已跑到近身。沉碧顺指尖望去,恰见赵祈与兰夕的尸身,随将他二人打捞上岸,这才留意到,赵祈一只手还死死的环在兰夕腰间,任她们如何用力都无法分开。

“把少主人带走,至于那个贱人丢到河里喂鱼。”凝朱也寻到了这里,命令着二人。

“若是硬要分开他二人,只怕会损及少主,不如……”沉碧刚欲说不如一同带回,便吃了凝朱恶狠狠的一记白眼,顿时哑口。

幼铭却道:“沉碧所说不无道理,如今少主已逝,若再有损失,只怕主子会责罚姐姐。”

“好了,就按你们说的就是了。”凝朱心知此番回去,难免要讨顿板子,与其图一时之快,倒不如想好良策以便应付,如是,只得妥协下来。

数日后,襄阳城内,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中。一位老者正襟坐于覆有白色虎皮的座椅上,满面怒颜,一双虎目狠狠瞪着堂下跪倒的三名女子,喝道:“凝朱,你办事之前,本王如何叮嘱与你,你可还记得?”

“王爷,属下时刻谨记,切勿惊扰小王爷,务必将其安然带回。”凝朱低头回道,眼睛不时的偷瞟着那位老王爷。这王爷正是封地襄阳的王爷赵珏

“那现今你如何解释?”

“属下紧遵王爷教诲,只是不想她二人还是扰了小王爷,以至于小王爷殉情而终。不过还请王爷开恩,她二人第一次行事,自有不到之处,是属下教导无方。”凝朱表面上替二人求情,而眼神早就瞥向她们,心道:“哼!我跟王爷这么多年,熟知他的心性,这次就辛苦你们带我受过吧,哈哈。”

赵珏低头看了看凝朱左侧一身碧衣的女子,那一双水灵的眼睛甚至不敢与自己对视,只是一眼,便深深低下头,神色中透着胆怯。而右侧一身绛紫服色的女子,侧目望到沉碧的举动,忙一抱拳,对他回道:“是属下武功不济,被小王爷发现我等行踪,故致小王爷枉死,属下愿受罚。”

赵珏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少女,年龄不过二八,竟是出奇的淡定,无半丝惧怕,不由得暗自称赞。然回眸间,见幼子那冰冷的躯体,心下一颤,猛然大掌拍在身侧的桌案上,只听“啪”的一声,桌案碎做两半倒塌在地。随即吼道:“拖下去打!”

两名青年走入堂中,问道:“王爷,不知要打多少?”

王爷抬眼一望,二人即刻不敢多言,只道了声“是”便欲架起紫衣女子,不想她主动起身,对王爷行过一礼,转身径自走向院中早已备好的条凳旁,身子伏在其上,脸上不禁飘过一缕笑颜。

两名青年手持刑杖开始行刑,随着刑具落下,触碰到衣物发出沉闷声时,少女只是将眉间紧缩,并不曾发出任何声响。身边二人心中自是佩服她,只是王爷既不说出刑责的数额,恐怕今日此人便是另一个被凝朱害死的替罪羔羊,如此之事,他二人见过的又何止她一个。虽有心相帮,却只能落得有心无力。

刑具如雨点般落下,少女额头已是渗出斑斑汗迹,一双吊起的凤眸无力的眨动,眉梢淌下的汗水,打到修长的睫毛上,随着眼睛的张合不时滴入眼中,少女只觉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身边两名青年越发于心不忍,心中萌出“与其受苦,不如早做了断”的念头,随抓紧刑杖猛然打下。刑杖未及她身,忽然,一声稚嫩的孩童哭泣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名不过六、七岁大的男童,揉着眼睛大声的哭了起来。赵珏见状喊道:“别打了,没看到吓到本王的小王孙了吗?”

两名青年深吸一口气,收回刑具抱拳退到一旁,二人对视一眼,好似在说:“幸好来的恰是时候,否则咱二人手下又多了一名亡魂。”

赵珏走到男童身旁,将孩子抱起身来,用衣袖擦着男童面上的泪水,关切的说道:“旭儿,不怕,她犯了错,爷爷是在惩罚她。”

小赵旭揉揉哭红的眼睛,问道:“旭儿以后要是犯了错,爷爷也会这么打旭儿吗?”

“呵呵,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本王的爱孙谁敢打你。她只是个下人,所以犯了错就一定要惩罚。”赵珏说着,瞟了一眼紫衣少女。

“可不可以不打她呢?”赵旭歪着头,嘟着小嘴,一双充满恳求的大眼睛忽闪着,煞是可爱。

“他害死你叔叔和……和你婶婶,本王凭什么放过她。”赵珏厉声道。

“因为,因为幼铭是个好人,上次旭儿淘气,掉到荷花潭中,是她救的旭儿。书上不是说,要知恩图报吗?”

“哦,书上还说过什么?”赵珏看着赵旭一脸的稚气,面上的怒颜转瞬变得和蔼了许多,手指勾在赵旭的小鼻子上,问道。

赵旭摇晃着小脑袋瓜,背起了诗文。赵珏心绪更是平和了许多,早已顾不上其他,抱着赵旭就这样走开了。

沉碧忙跑到条凳旁,扶下幼铭,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幼铭摆摆头,可身子已然不听使唤,倒在沉碧怀中昏睡了过去。凝朱望着二人一副没好戏看的样子,吩咐他人道:“还不快安顿好,小王爷和……和小王妃的尸首,省得王爷一会儿回来连你们几个也打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深夜,沉碧为刚刚苏醒的幼铭喂着汤药,说道:“其实,根本就不关我们的事,你为何要独自揽下来,受这无谓的苦?”

幼铭又是一笑,未曾回复。此时,门外一声轻咳,二人听得出是王爷赵珏,幼铭示意沉碧去请,自己也侧身下床,不想头部一阵眩晕,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好在她身手本就敏捷,一手撑在床柱上,另一只手则扶到床沿,撑住了身体,见赵珏进到屋内,屈身跪倒施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赵珏伸手示意她起身,问道:“日间,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幼铭抬起头,眼中透着那份不变的倔强,手撑住塌边起身,抱拳道:“属下投身王府之时,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此行既有属下,小王爷之事,属下自是不可推脱,即便身死,也死得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