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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邝露重生(8)+番外

作者:沈令澄 阅读记录

此时未到夜深,还有僧人在来往晚课的路上。

邝露走到藏经阁后院,从小路进了后山,见五针松下站着一人。

那人背影颀长,一身蓝色素衣勾勒得他身形消瘦。微风拂过,撩起他的袍摆轻悠飘动。

从后背看去,他身上并无装饰,就连一头黑发也只是以一根净白发带束起,长长的两根飘带在风中微微舞动。

看背影,应是十分年轻。

邝露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她原以为这里住着的,是位世外高人或得道高僧来着。

脚尖踩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树下那人闻声回头,“何人?”

邝露忙道:“小女子邝露,日前曾来过此地。见寺中还有这等风景胜地,心神所向……不知是否扰了先生清修?”

“原来是平昌侯府千金,”那人站在原地道:“日前,棋局上的那一子,是你所下?”

“正是。”邝露不好意思道:“是小女子莽撞了。”

那人笑笑,道:“下得妙极。”

邝露这才松了口气。

他不怪罪自己唐突就好。

“这些年,在下在此独居,一人饮茶一人下棋,”那人话语徐徐,却透着一丝寂寥:“闲暇时只能与自己对弈。久了,棋也陷入了困局之中,终是不得破解。”

邝露静静听着。

“不想,如今竟有一人能破我棋局,想来也是这棋的缘分。”那人转过身来,朝邝露颔首:“若小姐不弃,在下愿邀小姐手谈一局。”

顿了顿,看了看天色,又道:“今日夜色已深,小姐若有意,明日再来即可。”

“好啊!”邝露笑着点头,“我一人住在这寺里,很是枯燥无趣。那我明天过来找你下棋。”

得到那人回应后,邝露刚要走,突然想起一事,问他:“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法号寂尘。”那人回答。

邝露心底突然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原来是个戴发修行的和尚?

“俗家姓名,润玉。”

邝露惊地看了过去,却是夜黑什么也瞧不真切。

“润玉。”邝露轻念,随即提声笑道:“润玉公子,明日邝露来找你切磋棋艺,公子可要等着邝露。”

那人的轻笑声传来,邝露知他是答应了,便也放下心来,高兴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第二日,邝露收拾整齐后便径直去到了后山。

五针松下,润玉早已煮好清茶等她过来。

昨夜太黑,两人相隔甚远,邝露也未曾瞧见润玉模样。

如今青天白日,邝露走近一看,忍不住心中惊叹。

好一个艳郎独绝、世无其二的翩翩佳公子。当真是面如冠玉、眸似幽墨,望着她微微一笑的样子宛如绽放光芒的明月,着实动人心。

“润玉公子好早啊!”邝露走到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小茶盅挽起面纱的一角喝了一口,赞叹:“好茶。”

“小姐也不晚。”润玉将煮好的茶倒入壶中,并给她又换了一杯茶水。

“你还是别叫我‘小姐’了,”邝露忍不住道:“就直接叫我邝露吧!”

润玉也不推辞,笑言:“恭敬不如从命。也请……邝露此后直呼润玉之名便可。”

“好啊!”邝露笑笑,在润玉的邀请下开始与他对弈。

边下,邝露边问他各样的问题,润玉答了几句后,见她总爱说话,便道:“邝露,下棋不语。”

邝露皱眉,“我只听过‘观棋不语’,哪有下棋也让人‘不语’的。”

“下棋观棋皆不语。不语者,才能凭心下棋。”润玉解释。

“下棋是用手和脑,又不是用嘴。”邝露不满嘀咕。想了想后,忽然抿唇一笑,道:“润玉莫不是怕输给我,所以先找了理由,一会儿好搪塞过去?”

见她总有各种理由应对,润玉忍不住摇头轻叹,嘴角却漾开一抹浅笑。

第7章 第 7 章

两人你来我往下了许久,终究是平局。

润玉惊叹:“想不到邝露小小年纪,棋艺这般了得。”

邝露单手托腮,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别的什么都不喜欢,就是喜欢下棋。后来爹爹见我喜欢,便请了宫中的师傅来指点我一二。”

“宫中?”润玉淡淡道:“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普寒大师?”

“正是。”邝露欣然一笑,“你也知道他?我听说他是皇上特意接进宫中来教导皇太子的。”

茶水被煮得沸腾起来,轻烟滚滚窜出壶外。

润玉持壶倒茶,将斟满的小茶盅递给邝露。

邝露接过,撩起面纱的一角喝了一口,只听见润玉问道:“邝露怎会独自一人留在寒山寺?”

邝露摇了摇头,不解道:“我也不知道。寂空大师见了我以后,神神叨叨说了好多,最后跟我娘说,我这一生有个劫,要留在寺中化劫。”

“化劫?”润玉不明白。

“唉,别说你不懂,我也是糊里糊涂的。”邝露摆手道:“什么化劫啊!他说的也不清不楚的,我这个劫什么时候会来?是个什么劫?万一它等我快老死的时候来,我岂不是要在寺里住一辈子?”

润玉被她一语逗笑,“既是寂空大师所言,自有他的道理。你倒是无需担心,想来也不会让你在寒山寺过一辈子的。纵然你愿意,寺里的僧人们可受不住啊!”

“你、你是在取笑我吗?”邝露诧异看他,见他眼底有遮掩不住的笑意,忍不住恼羞道:“润玉润玉,一点也不温润如玉呀!”

“倒是在下辱了这好名字,”润玉收敛了些许,只是眼睛里仍有未散的笑意,“润玉唐突,还请邝露莫要生气。”

“恩,我倒不生气。”邝露也笑了。

两人边聊边下棋,转眼半日便过。

少时有一小和尚匆匆跑来,在润玉耳边轻语了几句。

“你有事吗?那我们改日再下好了。”邝露非常有眼色地起身。

“实在抱歉,”润玉含歉笑道:“突有外客来访,推脱不得。今日棋局未尽,明日邝露可还来?”

听他询问,邝露心下很是高兴,笑容灿灿道:“你邀我来,我自然会来。”

润玉笑道:“自是诚心相邀。”

邝露慎重点头,“那明日还是这个时辰。”

“好。”润玉应下。

两人约定好,邝露也不再多言,高高兴兴地回小院去了。

次日,正逢平昌侯府差人给邝露送了些日用来。

邝露一一看过,见其中还有一盒她素来爱吃的糕点,想着润玉住在后山日日喝茶,也甚是无趣,不如将这盒糕点赠与他,让他边喝茶边吃点心岂不更有意思。

便拎了那盒糕点往后山去了。

路上,见前方岔口站着一人,看穿着打扮倒不像是寺中之人,一身锦袍虽素净却能在细节瞧出非凡品。

邝露心中纳闷。

不知这人是谁?

一般的香客,应也不会靠近后山才是。

正想着,只听见空中传来一记长啸,一阵风从天降下朝她直扑过来,邝露只来得及扭头去看,就见一只雄鹰迎面扑来,尖锐的利爪朝她狠狠抓下。

邝露惊呼出声,抬手掩面躲避不及,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糕点也打翻在地。

“苍霄!”站在路上那人吹出一记口哨,雄鹰扑闪着翅膀从邝露头顶飞了过去,在那人身侧绕了一圈后,飞上了晴空。

“姑娘可曾受伤?”那人几步上前扶邝露起身,见她手臂往外渗血,面露愧色道:“家禽伤人,是在下的责任。”

“那鹰是你养的?”邝露扶着右臂,见衣衫被划破,有血不断流出。触碰之时,疼痛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那人内疚道:“平时苍霄不会如此,大概是这寺中气味冲鼻,扰了它。”

“既是气味相冲,就不该带它来此。”邝露避开他扶着自己的手,低头见地上洒满了糕点,不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