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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79)+番外

方洪提前派人占据几个“重阳登高热门地点”的山脚和山顶, 沿途搞些杜甫诗谜竞猜游戏、派送些《杜甫诗选》周边,宣发搞得非常到位, 书的封设又是王安石要求退回的多次重制版,光是重阳这天就把印刷出来的第一批书给卖了大半。

这书虽然不如《黄金国》、《蹴鞠少年》通俗易懂, 但胜在装帧优美、文学性强, 不少文人拿在手上感觉这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书”, 要是自己写的书也能印成这样该多好!

当然, 也有人喷这书是迷弟视角,不客观,不高端,心思全花在装帧上,压根没把杜甫忧国忧民的形象写出来!有趣的是这些人喷完之后原本对这书没什么兴趣的人都来了兴致,纷纷掏钱买了一本回去品读。

方洪让胡管事传消息给王雱,说书快卖断货了,要不再多印些吗?一同送过来的还有王安石的高额版税。

王安石都没看一眼那些银子,直接把它交给了吴氏,自己则抱着一箱子的“读者来信”回书房去了。

王雱给方洪写了封回信,继续和方洪密谋搞事情。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唐朝诗坛优秀选手那么多,怎么能只红杜甫一个!李白大大这个诗仙不帅气吗?王维大大这个佛系美男子不吸引人吗?还有什么白居易啊元稹啊李商隐啊杜牧啊~

写诗这事儿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被踢出科举行列,可见它在文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每个人心里大多都会像王安石一样有个喜欢的诗人。王雱的信一到,方洪马上开始张罗新活动:选出你最喜欢的诗人,唐朝限定。

只要有人投票就会进入候选栏,但凡某位诗人票数达到一千,就会有专人绘制诗人画像印刷成海报,投票者可以免费领取一张——最终按票数选出唐朝三大诗人。

活动开始当天,方氏书房门口就竖起了三个等身高度的背影立牌,旁边还有活动宣传:“希望你喜爱的诗人为你转身吗?投出你重要的一票吧~”

这唐朝三大诗人投票活动,很快在开封城文人之间掀起了腥风血雨。

刚出版《杜甫诗选》为杜甫狠狠拉了一波票的王安石对此一无所知。

司马光最近心情不大好,尤其是听到同僚们都在议论“唐朝三大诗人”活动的时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诗文上的事怎么选得出排行?王安石的《杜甫诗选》他也买了,内容很不错,与他读过的众多史籍没有出入,却又深入浅出、简单易懂。

好是好,可司马光喜欢的诗人是杜牧,人称“小李杜”中的小杜。

小杜写的诗气俊思活,既有晚唐独有的轻倩艳丽,比如“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又有针砭时弊的俊爽豪迈,比如“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时常还会有别具情致的佳作,比如“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要是王雱知晓的话,会评价说:“这是一个许多诗文都被选入了九年义务教育教材的牛逼诗人。”

司马光不知道后世的事,他是个好面子的文人,哪怕觉得杜牧的票数不高也不好意思给杜牧拉票。

司马光憋了几天,念头不通达,心情不舒畅。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绝不能能为了自己的偏好和人争执,有辱斯文!

可当听到有人评价说“杜牧忆妓多于忆民”的时候,司马光终于憋不住了,对同在京城的好友范镇说:“我要写《杜牧选集》!”

读书人的风流,能叫风流吗!人家写出忧国忧民的《阿房宫赋》时,你还没出生呢!

范镇对司马光的想法非常支持,左右他们现在没什么要事,著书是件不错的消遣。

司马光闭门搞创作,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对杜甫一骑绝尘的票数很是不满,决定也给自己喜欢的唐朝诗坛优秀选手写书正名。

有些本来就经常写这方面文章、又把稿子保存得很好的人直接把文稿整理整理,找上方洪表示自己也要出书,唯一的要求就是排版得照着《杜甫诗选》来!

收到不少优质稿件的方洪算是明白王雱为什么这么搞了,这投票完全是在拉仇恨啊!

作为一个立志成为大宋第一书商的有志青年,方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卖力拉拢各方优质文手、优质画手,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让他们的书大卖特卖。

……

始作俑者王雱,这会儿正背着他娘给做的小挎包,乖乖巧巧地去州学考试。

秋闱过去了,今年青州考得很不错,就是有一点比较特别:青州士子们所写的诗文都有一股子土味儿。

事情是这样的,州学的准毕业生们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要上考场,感觉十分紧张,一个个压力巨大。学官们怕他们发挥失常,就领他们去乡下小住几天,帮着农户们秋收。准毕业生的师弟们也跟着过去,他们都是下乡支教过的,有经验得很,把农耕事宜讲解得头头是道。

学官们表示今年考不上的话,明年也要一起来下乡,好好体验农家疾苦。苦了几天回到州学,准毕业生们全都扑到了书本上,被麦杆稻杆割得通红的手哪怕微微地发着抖,他们也坚持苦读不懈。

不行,一定要顺利考上举人,一定要顺利毕业!瞧瞧他们的师弟们吧,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短短数天的苦日子,在士子们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比起考不上被扔去种田,读读书写写文章算什么?

秋闱结果一出来,青州考生们的通过率奇异般比以前高。

可惜每州的录取名额是有限的,依然有一批人被刷掉。接下来,中了举人的毕业生庆祝过后便收拾东西,包袱款款地准备进京去备考,剩下的则要留下来复读,等待下一轮科举开考。

秋闱期间其他学生休沐了几天,学官们怕他们回来后会松懈,组织了一场突击的期中考试。

而王雱很不幸地被王安石强塞进去参加这场考试。

自从前段时间被范仲淹和王安石察觉他已经具备写文章的能力,王雱的生活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写完司马光留的命题作文,又得写楼先生留的命题作文;写完楼先生留的命题作文,还得写范仲淹留的命题作文;好不容易把范仲淹留的命题作文也给写了吧,他爹更残忍,他爹直接说最近太忙了让他给代笔写两份调查报告……

总之,王雱感觉自己看到稿纸就要吐了,他明明是个理科生,为什么要让他天天写作文!

写作文就算了,现在他爹还让他去州学参加期中考,写写州学给出的命题作文。背地里让他写写就算了,居然还要搞公开处刑!

要是考砸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要是考好了,其他人的面子往哪搁?

这事儿啊,不好办。

王雱唉声叹气地走进最后一间考场,里头坐的大多是州学里的学渣,看到个不到十岁的小豆丁蔫耷耷地走进来,学渣们都对他投以注目礼。

今天早上上早课时先生们已经给王雱拉过仇恨:“今天有个八岁小童要来与你们一起考试,你们要是连他都考不过就收拾收拾东西下乡种地去吧!”

王雱平日里爱躲在背后暗搓搓出主意,与州学这边的交集比较少,有事儿都是范纯礼出面去办,州学里头认得他的人并不多。

本来听说有个八岁小童要过来打他们脸,学渣们都目露凶光等着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小神童呢。可见到王雱蔫得跟霜后茄子似的,学渣们顿时心生几分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

要不是家中父母逼得紧,谁想考这卵试?是蹴鞠不好玩,还是街上的小娘子不好看?

王雱依靠他无辜无害的长相成功获得学渣们的谅解,坐下之后旁边有个胖乎乎的圆胖小子还凑近对王雱说:“别怕,便是垫底也无妨,左右就是罚罚抄书,告知父母。”他显然垫底经验丰富,相当热心地开解王雱,“安心吧,不妨事的,自家爹娘还不知道儿子的能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