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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44)+番外

王雱感受不到范仲淹目光中深沉的思绪,他比较关心自己垃圾的琴技。这么糟糕可怎么办才好哟!

哪怕只见了两回,相处了半日,范仲淹也摸清了王雱的性子。他让王雱给他展示一段,耐心地点拨起来。

王安石过来接王雱回去时,看到的便是王雱在那叮叮咚咚地乱弹,范仲淹还一脸赞许地坐一旁旁听。

王安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朝范仲淹见了礼,范仲淹还对他夸:“阿雱很有天赋。”

王雱一看他爹那神色,就知道他爹对他的水平很是不屑。他愤愤地替自己辩解:“范爷爷说我能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王雱自个儿上前和范仲淹约定明日再来,跟着王安石回去了。回到落脚处,王安石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王雱信誓旦旦:“范爷爷见我天赋异禀,非要教我学琴!长者要教,我怎么能不学呢!”

王安石有什么办法,只能在第二日用过早饭后亲自送王雱去范仲淹那。

王雱又学了一天,央着范仲淹用过晚饭后陪他去挑琴,还给范仲淹展示他的小金库。明日他就该回鄞县看妹妹去了,得挑把好琴回去好好练习啊!

王雱这人有点拧,不学还好,学了他就想学到最好。

范仲淹答应下来,在王安石过来接人时留他们父子俩在府中用饭。

饭后,华灯初上,范仲淹穿上便服领他们外出挑琴。苏杭之地向来富庶,入夜之后自然到处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范仲淹是行家,很快帮王雱挑好了琴。王雱伸手去抱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家伙,他个头还小,一把琴都快能把他整个人挡住了,抱起来格外费劲。

王安石睨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松松把琴拿了过去。父子俩先恭敬地送范仲淹回府,依依不舍地在大门前道了别,才带着琴回落脚处。

王雱和王安石展望未来:“等我把琴练好了,可以教妹妹练!”

王安石讥笑:“等你能把两只老虎弹出来再说大话。”

王雱不想理他了。

第二日一早,沈括来与王雱父子俩会合。得知王雱跑去跟范仲淹学琴,沈括羡慕不已,埋怨道:“你怎么不叫上我?”

沈括乐理方面也很有天赋,比王雱这个没有丝毫基本功的人强多了。他也想跟着范公学学琴!

“怎么能叫上你。”王雱理直气壮,“你是学过的,叫上你岂不是显得我很差劲。”

沈括说:“你才六岁,弹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人说你。”

王雱直摇头:“不一样,有对照组和没有对照组,完全不一样!”

沈括气闷不已,王雱还刺激他说要回去好好练,回头再来杭州时一定还得继续请教范仲淹。这是他和范仲淹约好了的!

两个小孩在旁边嘀嘀咕咕,王安石已经整理好行囊。

三人一同上了船,一段水路、一段陆路换着走,最后在傍晚时分从水路回到鄞县。

王安石一路上写了信回家报平安,但没说哪天能到,吴氏一直盼着他们回来呢。

口上说得放心,可儿子头一回离开自己身边那么久,吴氏心里还是担忧的。她刚给女儿喂完奶,忽听武兴那小孩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婶婶!婶婶!阿雱他们回来了,船已经靠岸了!”

吴氏整理好衣裳,抱着女儿往外走,高兴地问武兴:“真的?”

“自然是真的!”武兴咧开嘴笑,“我远远见着就立刻过来和您说了!”他边说还边在面前领路,说要带吴氏和王家妹妹去码头那边。

吴氏早出了月子,身体也养得极好,抱着孩子也走得不慢,三步并两步地跟着武兴往码头方向走。还没走到码头,吴氏便看到王安石父子俩的身影,她心里明明是高兴的,鼻子却莫名有些发酸。

王雱远远见到吴氏,立刻挣开王安石的手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吴氏:“娘,我可想你啦!”

王安石在一旁看得心里泛酸,男子汉大丈夫的,搂搂抱抱还带啥撒娇的,像什么样!他迈步上前,从吴氏怀里接过女儿,胳膊肘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抱着哄了哄,对吴氏说:“重了些,脸也圆了。”

王雱听了直摇头:“怎么能这么夸女孩子?等妹妹再长大些一准生你的气!”

年龄和体重,那可是女孩子们的禁忌话题——怎么可以说人家女孩子脸变圆了!

王安石手痒了,想敲他脑门。他怎么生了个这么欠揍的儿子?

第三十七章

王雱得了把琴, 曹立这个书童总算有用了,每天醒来先帮王雱把琴搬到半山腰, 免得王雱叮叮咚咚乱弹太扰民。王雱哼哧哼哧跑一趟山腰,也算是坚持了晨跑。

坚持不懈地练习了小半个月,王雱自觉小有成就,能给妹妹弹《小星星》逗她玩啦!

于是王雱开始写信给范仲淹吹牛逼, 顺便把托方洪搜集来的琴谱手抄一份托人给范仲淹送去, 一来是练字, 二来是表心意。

范仲淹头一回收到王雱厚厚的信, 有些惊讶,小小年纪竟能写这么多!王雱写信还逗趣得很,这是给司马琰写信练出来的, 小孩装久了行文都皮皮的,范仲淹读了都忍不住发笑,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消散无踪。

范仲淹妻子张氏带着幼子过来, 见范仲淹少有地面带笑容,便问道:“是纯礼来信了吗?”当初范仲淹为了支持太学搞改革,让儿子范纯礼也入了太学, 今年堪堪十八, 还在开封求学呢。范仲淹向来疼爱这个儿子, 是以张氏猜测是范纯礼的信。

范仲淹道:“不是纯礼的信。记得上回到我们府上来的那孩子吗?王家那个。”

“记得,跟你学琴的吧, 长得可俊。”张氏揉揉幼子的脑袋, 口里说道, “口齿也伶俐得很,要是纯粹长个两岁有他那么机灵多好。”

“这信便是他写来的,才六岁,字已经写得很端正,识的字也多,一封信能写好几页纸。”范仲淹道,“这孩子还有心,从我这学了琴,知我好琴,便抄了些曲谱一并寄来。”

范仲淹没怀疑过这是王安石让王雱做的,他与王安石也有通信,王安石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性情显示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七弯八绕的事儿。人家小孩子一片心意,妄加猜测多伤人心!

范仲淹前几年刚娶了续弦、得了幼子,这幼子今年才四岁,对只长了两岁的王雱便有了爱屋及乌之心。

范仲淹逗弄了一会儿幼子,回到书桌前给王雱回信。过些天他要到明州走一趟,他让王雱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去明州一趟,到时他亲自检验检验王雱的练习成果。

王雱收到范仲淹回信,马上跑去找他爹。他爹听说范仲淹相邀,淡淡地问王雱:“你准备和谁去?”

“沈哥可以。”王雱掰着手指数,“要是沈哥赶不上休沐日,我与曹立去一趟就成了,我们都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连去明州的路都不会走。”

对范公,王安石心里一直极为景仰,这种敢为天下先的人他向来非常佩服,甚至也想成为这样的人。王安石心里挺想去,可王雱没数到他,他也没好说。到晚上才跟吴氏嘀咕这件事:“儿子翅膀越来越硬了。”这出门去州府都不用爹跟着了。

吴氏也没想到王安石身上去,她笑道:“曹立长得可真快,一点都看不出才刚十一二岁。听说他和衙役们对练,一个能打十个,厉害得很,雱儿和他一起出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放心是放心,就是我也想去。王安石没把话说出口,一个人闷声不响地憋闷去了。

临近约定日期,沈括居然正好碰上月考,去不了。王雱幸灾乐祸地拍拍沈括的肩膀,佯作叹息:“看来沈哥你注定和范爷爷有缘无分啊!”

曹立抱着琴,王雱骑着驴,两小孩按着约定的日子抵达明州。范仲淹有正事要忙,这两州知州见面相当于后世两个市长见面,肯定是有重大议题要讨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