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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304)+番外

不少人都暗暗看向王雱的方向。

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王雱和韩琦走得很近,说是韩琦一系的人都不为过;但所有人更清清楚楚地记得,官家生前最后几年独独与王雱亲厚,两人几乎情同父子!

这次韩琦与新皇做出这样的事,王雱会不会隐而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你说我发不发!!!

*

更新!!!

我们还有十章(含番外)就完结了!你们还有十一次用营养液浇灌小胖的机会!(不(应该)会有二更!

第二一三章 当场下旨

王雱感受到其他人的注目, 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向前一步, 举起朝笏向赵曙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王雱这半年在台谏的表现堪称划水, 许多人一开始怕他喷自己, 后来没等来王雱的喷又觉得有点失望:以前王雱总和台谏杠,那应对多溜啊, 怎么去台谏后反而哑巴了?只要不喷到自己身上,大伙还是很乐意看王雱开口的!

没想到王雱头一次上阵, 竟是这样的大争议!

王雱没和同僚们一样开门见山地骂人, 而是开始列案例,他是和王安石一起搞过普法工作的, 对各种案件不要太熟悉。他今天列的是百姓之家常遇到的纠纷:过继后的财务问题和伦理问题。

每举一个案例, 王雱就问韩琦和欧阳修的意见,问问他们要如何断案才正确。

韩琦和欧阳修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王雱能举出这些案例,可见最后判决肯定是依律判定的。

面对王雱直接点名的询问, 韩琦选择避而不答, 欧阳修却没韩琦那么稳得住,接连回了王雱几次问题,背后已渗出虚汗。

王雱也没专门为难欧阳修,举第五例的时候他把话锋转向赵曙, 询问赵曙这样的案子该怎么判。

这时韩琦不能再维持沉默了, 他开口阻止:“这些案子都已判定, 你何必再拿出来在朝会讨论?”

王雱道:“按照大宋律例,有争议的案件可以在朝会上众议解决。韩相公是觉得这些案子没有争议, 对吧?”

韩琦再次闭了嘴。

赵曙见韩琦和欧阳修都进退维艰,心生退意,想要宣布改日再议,王雱却没给他退场的机会。王雱紧接而上:“古语有云,‘贤不足以服不肖,而势位足以屈贤’,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纣为帝王,足以乱天下!”

王雱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这是把新皇骂成殷纣王了吧?!

王雱娓娓而谈:“古往今来,上行下效之事从来不少。殷纣王初得一对象牙筷,其臣箕子就曾担忧无比:‘有了象牙筷,肯定不肯将就于瓦器,必定想要犀角碗、白玉杯;有了玉杯犀碗,哪能将就于粗茶淡饭,肯定要配美琼浆美酒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美酒、吃着山珍海味,又哪里愿意穿粗布衣裳、住茅屋陋室?肯定还得穿华美衣裳、住那玉宇高楼。如此一来,倾一国之力,也不能供一人之需!’后商果然亡于殷纣之手!”王雱凛然道,“身为君王,自当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岂能因一己私念,乱天下纲常!今日陛下能因私念称‘皇考’,明日就能因他事罔顾礼义,长此以往,何以统御百官、何以教化百姓!”

一众哑然。

王雱摆完道理,开始谈感情。

朝中大半官员全是进士,四舍五入都是天子门生,谁不了解官家是什么样的人?

比如唐御史,追着官家骂了不知道多少回,即便被贬到岭南的英州去也没有放弃写折子继续骂。

人非圣贤,不可能无喜无怒,官家也生气,可再生气,回头还是把唐御史请了回来,因为他谨记太祖的教诲,不能让言官因言获罪、再不敢开口!

王雱又说,当初官家私底下骂过的人可不少,但官家还是重用他们、听取他们的意见。

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身为帝王,不能让个人的喜怒与欲望凌驾于纲常与律法之上!

所以他今天不是为官家说话,而是为官家四十年如一日、苦心维系的太平盛世说话!

为了证实“太平盛世”四个字,王雱又重展自己的数据分析技能,把这四十年前后的丁口增长曲线、战争发生次数逐一展示,同时数出四十年来出现的众多名臣贤者。

最后王雱拜托吕诲帮忙展开他手中一幅画卷:画中画的是当初城门送别的场景,那时官家对太子殷殷嘱托,百官与百姓无声落泪。

那一日,官家亲手将大宋江山交托到太子手上。

从那一刻起,官家已不再在意自己是否还在皇帝之位上,只希望太子能够撑起大宋的万里河山。

王雱的中心意思很简单:你们这样做,可对得起官家的嘱托,可对得起官家的信重!

韩琦与欧阳修皆不再言语。

他们意识到从任由王雱站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件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好了!

此时此刻被所有人注视着的王雱,已经不再是少时那个整日嬉皮笑脸的少年,他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更妄论与他兵戈相对!

看着王雱手中的画卷,赵曙想到当日城门送别的场景,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事实上他生父子女众多,并不看重他这个儿子,他在家中从来都不受重视。相比之下,反而是官家给予他的信任、给予他的教导更多一些!

此时有人通报:“太后到!”

不等众人反应,曹太后已经走入殿内,当庭斥问韩琦与欧阳修为何要撺掇赵曙追封生父。

韩琦与欧阳修辩驳不得,深知此事恐怕成不了了,提出要先结束朝议,改日再定。

赵曙当然求之不得。

事态发展至此,已经不是他能应对得了的了!

王雱却不能让事情拖到下次朝议,他当场拦住韩琦与欧阳修,趁着太后在场要赵曙立刻下旨:“难道陛下认为此事仍有疑议?”

赵曙否认:“自然不是……”

“那陛下为何不让人拟旨?”王雱淡淡地道,“大祀在即,如此重要的称谓岂能不尽快敲定?如今两制官员皆在,只要官家下旨,立刻可以拟诏让太常礼院准备大祀诸事,一点都不耽搁。”

赵曙看到韩琦在朝他使眼色,却不知该如何拒绝王雱。最终他只能不再看向韩琦与欧阳修,在王雱与太后的注视之下向王珪下了明旨:从此他称濮王赵允让为皇伯。

王珪领了旨意,朝会也结束了。

百官出了正殿便各自散去,他们大都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唯有王雱身边仿佛绝缘一般,没多少人走近。台谏诸官是不能结伴而行,以免有相互勾连之嫌;其他人是摄于王雱刚才直接与赵曙、韩琦他们对峙,感觉这个平日里很好说话的年轻人看着有点陌生。

此时天上飘起了细雨,远处阴云密布,看着接下来会是旷日持久的阴雨天气。王雱独自沿着长廊走出一段路,忽见苏轼他们候在前方,见他来了,苏轼扬起笑朝他招呼道:“可算过来了,我们等你老久了!今晚上元夜,看着天气不大好,你就莫陪你家娇妻娇儿出去了,我们几个好好聚一聚!”

王雱仔细看去,只见不仅苏轼在,沈括、张载、韩忠彦、吕希纯等等也都在,只要是这些年交好而又在朝中的,一个都没有少。他也笑了起来:“好,我们聚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今天不说话!

*

更新辣!!!

二更!勤快!

忘了标注:

①贤不足以服不肖一句:出自《慎子》②象牙筷定律一段:出自冯梦龙

③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出自《世说新语》

第二一四章 完结章

濮王之事定了下来, 开春的大祀也如期而至。赵顼被赵曙约束在宫中老长一段时间, 直至大祀当日才能悄悄溜去找王雱。

赵顼听说了朝会上的事, 他觉得赵曙做得不对, 但赵曙是他爹,他不能说他爹的不是, 只能偷偷摸摸跑到王雱身边巴巴地看着王雱,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