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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222)+番外

官家年过半百,还是头一回偷偷摸摸地干这种坏事,感觉,感觉很刺激,很不坏。

王雱这边教唆官家偷闲,另一边的王拱辰终于也知晓了选官考试那天发生的一切。

回到家后,王拱辰心口还是阵阵发闷,堵着堵着的,就感觉这小子都走了,怎么还有锅扣到他身上来!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写第二份磨勘文书!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雱:这事可不能怪我,是韩大佬干的!

第一四九章 巡幸武学

王雱给官家夹带杂书、讲风土人情故事的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人发现, 因为官家处理公务的效率不仅没降低, 还因为劳逸结合而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直至一个月后的某天,王雱带着糊好的“折子”先去枢密院那边签个到, 迎面遇上顶头上司、枢密使宋庠。

宋庠与王雱也算有些渊源,小时候王雱还救过他弟弟宋祁的儿子, 长大后又和他侄子宋佑国的同窗。现在他俩算是同一个部门的同僚, 王雱遇上了自然得上前见礼, 和上司套套近乎。

结果好巧不巧, 他没藏好的、厚厚的“折子”掉了出来。

宋庠一瞧,觉着这大小、厚度不太对, 叫王雱拿给他瞧瞧。王雱这边心知不妙,一时没想出如何搪塞过去, 当机立断地指着一个方向说:“咦?韩相公怎么到这边来了?”

宋庠转头看去, 只见那边空荡荡的,没见到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 王雱已经揣着他的“折子”溜之大吉。

今儿王雱似乎流年不利,他刚从宋庠那边逃出生天,一转弯又直直撞上个陌生官员,这回是结结实实地把人撞上了, 对方年纪还不小, 瞧着差不多都六十几岁了,可把王雱吓了一跳,忙乖巧地扶着对方问:“我没撞到您?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这时又是啪地一声, 那本“折子”又掉到了地上。

这回王雱没来得及把它及时捡起来,反倒是被他撞上的年老官员弯身将它拿到手里。

这官员神色沉稳,看着是个寡言之人,面相有点凶凶的。他慢腾腾回了王雱的话:“我没事。”然后他在王雱心虚的目光中翻开了那本“折子”,轻轻松松看见里面是如何别有洞天的:折子封皮一打开,里头便是一篇序文!

序文这东西,一般会概括了此书讲了什么故事,这本薄薄的书大意是这样的:一个年迈的白须老员外娶了个别人府里出来的小夫人,小夫人却恋上了店中年轻主管,年轻主管为避嫌辞工而去,小夫人郁郁而终,变成鬼都不忘去找年轻主管……

王雱在撒腿就跑和等会再跑之间犹豫不决。

这话本字数不多,王雱是看过的,内容还挺符合大宋士林价值观,男主角张胜意志坚定,完全没有被美色腐蚀。但是既然有美色,那自然有一点点的风月描写,对的,就是一点点,远远没有《金瓶梅》那么丰富。

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在哪个岗位工作的,作风严不严肃,痛不痛恨涉黄书籍。

眼见自己的《张主管志诚脱奇祸》还在对方手上,王雱决定先试探试探:“您也是枢密院的吗?我怎么没见过您啊?”

对方睨他一眼,淡淡道:“御史中丞赵概。”

王雱:“……”

接着赵御史说出另一句更令王雱绝望的话:“我认得你,王小状元。”

但凡在台谏的人就没有不认得王雱的,这小子着实太招眼了,谁想忽视他都不行。谁家这么个半大小子,能见天儿在官家身边晃悠,一个月里头有一半时间陪在御前的?

这种属于“近臣”类别的年轻人,台谏一向盯得很紧,免得他唆使官家干点什么。

王雱一手扶着赵御史,一手试图拿回自己的“折子”,口里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不该把闲书带来当值,赵爷爷您能不能当没看见?”

听王雱张嘴一个“赵爷爷”,赵概都给他惊到了,他可没这么个能闹腾的孙子!赵御史道:“我先收着,你自做你的事去。”

王雱见赵御史看着严肃得很,又是御史中丞,不敢再求情,灰溜溜地跑了。

赵概把王雱的“折子”收了起来,往前转了个弯,迎面碰上宋庠。赵概一向不多言语,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径自回了御史台。

王雱跑去官家身边当值,忧心忡忡地和官家说起自己被赵御史收缴杂书的事,担忧地问官家:“您知道这赵御史吗?他过两天上朝时会不会骂我啊?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凶,和我们胡先生差不多。”

官家回忆了一下赵概的为人,说道:“应当不妨事。”官家对赵概最深的印象就是据传欧阳修与赵概有点矛盾,但欧阳修被贬滁州时只有赵概站出来替他辩驳,请求朝廷让欧阳修官复原职。

赵概这人公是公,私是私,刚正不阿,很适合在御史台任职。

王雱听完官家的话,更加担心了:“那他岂不是十有八九会弹劾我啊?”

官家乐道:“反正你被弹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没见王雱真正害怕过。

这小孩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都敢干、什么话都敢说。

即便台谏当真弹劾此事,那主要也不是找王雱麻烦,而是追着他劝谏。对此官家也很习惯了,有王雱这小孩陪着一起被喷他还挺乐意的。

王雱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发现朝会时没什么动静,弹劾折子也没送到官家面前,顿时放宽了心,又开始偷偷摸摸地给官家捎书了,君臣两人每天愉快地讨论着话本剧情或者某地的风土人情。

到休沐日,王雱偷偷摸摸溜去赵御史家拜访。帖子递进去后没多久,门房便出来引他入内。初冬天气还不算太冷,赵概坐在凉亭里看书,听到有人进院子的动静,搁下书看向被门房引着进来的王雱。

这王小状元长得着实出众,随着年岁渐长,越发地俊秀不凡了,难怪许多人都把他当自家子侄一样喜爱。

王雱谢过门房,上前向赵概问好。他余光往桌上一扫,惊了一下,这不是他被没收的那本“折子”吗?难道赵御史是想仔细看完了,尽职尽责地挑出违禁内容再上书弹劾他?

赵概见王雱瞅着桌上那本“折子”,向来严肃的脸庞上带上点笑意:“坐。”

王雱坐下,见旁边有个煮水的炉子,顺手便盛了一壶水去烧着,准备给赵概冲一杯茶缓和缓和气氛。

赵概看着他忙活,等他把水架到了炉子上才开口:“好好的休沐日,不去与你友人们聚会,来我这做什么?你可知道朝官不能随意和台谏诸官往来?”

王雱理直气壮:“我还不算朝官,朝官至少得五品!我这样的只能叫京官,而且就六品小官,每天只负责跑跑腿传传话而已。”别看王雱年纪小,他可是熟读律法和各种官场规则以及潜规则的。王雱道,“我这几天吃不香,睡不好,天天怕您弹劾我!所以要是不来一趟,我肯定得瘦个十斤八斤了。”

赵概知晓王雱的狡辩能力,开口道:“这书我先放着,不会和别人说起,往后你少干这样的事。”

王雱听了,顿时安心了,虽然还是觉得被人拿了个把柄,不过没有献不出的殷勤,只有不够狗腿的人!他麻溜地给赵概煮了杯热腾腾的茶,兴致勃勃地和赵概品评起他家香喷喷的茶来。

赵概喝完王雱送上的茶,感觉喝着也比平时香,也不知是因为王雱泡得好还是因为王雱夸的好。他留了王雱两盏茶,便赶王雱回去了。

不管京官朝官,与台谏往来过密都不好。

王雱回到家,和他媳妇儿感慨:“赵御史,好人呐。乍一看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凶,现在我感觉他慈眉善目得很。”

司马琰帮王雱分析:“这位赵御史与韩相公他们好像是同年。”韩琦那一年科举也老厉害,王雱祸害过的吴育、文彦博都是同年,这位御史中丞赵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