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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212)+番外

这事他已经和官家说过了,经他一番洗脑,官家觉得女孩子学点文墨、学点医术也不是什么坏事,点头表示乐见其成。宫中贵人需要女官和女医,难道民间就不需要了?肯定是需要的,只是她们享受不起而已。

王雱说通了官家,又来找韩琦商量,免得到时在韩琦这边卡住了。

王雱先给韩琦一些愚昧百姓重男轻女溺杀女婴的事。

韩琦自己搞过基层工作,自然知道王雱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确实是存在的。韩琦没急着表态,老神在在地听王雱接着忽悠。

王雱没办法,只能继续从重男轻女延伸开去,讲到女孩儿的好处与各种女孩儿能发光发热的行当。他觉着女孩子同样有聪慧的头脑,在许多领域有着男孩子难以比拟的天赋,就像男孩子一样,有的擅长算数,有的擅长读书,有的擅长格物,若是让女孩子全都拘在管家与女红这些事情上面未免太浪费了。

总之,我们应该给女孩子更多发挥天赋的机会,全面解放生产力,共同创造小康社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全家动员,致富不难!

韩琦听王雱还喊起口号来了,一阵无语地瞅着他。

王雱小眼神儿满是殷切,还用起了在洛阳迎来送往时学来的怪口音:“您觉得咋样?您看这中不中啊?”

韩琦无奈地道:“中。问题就在于,你能不能劝说别人把自己女儿放出来去你说的‘女校’,以及各家小娘子们自己愿不愿意到你说的‘女校’去。你要是能劝好,自去做便是,你折腾的怪事儿又不是一件两件。”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论脸皮厚,我可是专业的。

第一四一章 亲亲才好

王雱一次性打通两边关节, 愉快地跑回去开封府衙忙活了。

天气日渐晴朗, 消毒工作和重建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王安石和司马光那边取得了禁军的配合, 举办了一场许多家属并不情愿参加的火化告别仪式,把原本停灵等着下葬的遗体一一火化。

这还是义海和尚那边带来一批僧人, 宣扬一番“火化免受万虫噬体之苦早登极乐西天”“高僧火化方得舍利子”之类的思想,才把许多怎么都不愿意将亲人遗体火化的百姓接受此事。

事实上这时候在佛教文化盛行的两浙地区, 许多百姓都会选择火葬, 佛寺之中也设有“化人亭”。为此朝廷诸官多有非议, 多次提议官家设法禁绝, 因为焚毁躯体这种极其残忍的做法是不被儒家学者接受的,觉得极其残忍, 极其不体面。

王安石解决了这事,亲自去见了暂时与他们一起留在隔离区内的义海和尚, 当面向他致谢。

义海和尚并不居功, 悯然道:“我佛慈悲。”

王安石与司马光这边解决了遗体之事,松了口气, 开始齐心协力将隔离区内的各项事务收尾。

这时候他们组织百姓举行火葬仪式的事也传到了外头。

台谏诸官耳闻此事,顿觉王安石和司马光身为饱读圣贤书的朝廷命官,竟公然提倡火葬,这怎么使得!祖宗礼法不要了吗?文人体面不要了吗?这被实施火葬的人之中, 还有一些染病身亡的读书人呢!

台谏两边撸起袖子准备参一本, 但御史中丞韩绛没参与。韩绛乃是韩宗师的父亲,对韩宗师的同窗王小状元了解得很,韩宗师这人有点迂, 还不爱说话,回到家聊得多的便是他这个同窗。后来韩绛的差遣转到御史台那边,很快得知了王小状元的那些光辉事迹。

韩绛觉着这事还是再看看比较好,免得喷了人家爹,王小状元又跳出来说话。上次王安石被顺嘴喷了一句,那位王小状元随手就甩出了《鄞县经验》和《青州经验》,那可是现在地方官的必读教材啊!

韩绛没等待几日,司马光那边便上了奏表,总结这次瘟疫隔离救治的各项事宜,着重表示一旦闹瘟疫,患病者遗体有可能成为传染源,必须及时处理,因此他与王安石当即决定便宜行事,赶早将患者遗体进行火葬。

司马光还在后头说,这虽是事出从权,但厚葬之风确实过剩,应当提倡厚养薄葬。作为一个善治《礼记》及各种周边学说的专业研究者,司马光引经据典起来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洋洋洒洒就是一大篇论文。

官家把两边的折子都看了,对司马光和王安石及时的应对是满意,意思意思地把司马光的折子转到台谏那边,表示火葬之事事出有因,厚葬之风也不可长。

韩绛看了司马光这折子,觉着王小状元这一家子着实了得,他爹在地方上就经常闹出新动静,他自己是个能言善道的,而他岳父妥妥是个台谏好苗子,劝起人来一套接着一套,怕是没几个人能辨得过他!

不管如何,开封这场横亘在五月中旬的灾祸终归还是告一段落,随着患病者的痊愈,隔离区也渐渐被撤除,到处都有撒石灰消毒的差役身影。

地龙翻身的影响逐渐散去,倒塌的房屋也一一开始重建,城中百姓勤勤恳恳地收拾着自己的家园,城外的百姓也勤勤恳恳地入城买卖农副产品。

官家前些时候吃不好、睡不好,频繁服用丹药,一度只用颔首和摇头来决断公务,最近又渐渐振作起来勤勉地处理朝政。

隔离区撤去后,王安石等人也可以归家。这些日子里司马琰还是能往外递消息,但王安石和司马光不让她告诉王雱双方已经会合的事。

于是王雱欢欢喜喜地跑去接他媳妇兼洛阳医疗队一行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他爹和他岳父并排站在那。王雱心中一惊,想要拔腿就跑,可一看,自家媳妇还在他们手上呢,要是他这就跑了,难保他岳父不会把他媳妇接回娘家!

王雱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脸乖巧地搭话:“唉?爹?岳父?你们怎么在这?离开府衙这么多天,不得回去处理公务吗?”

司马光朝着他冷笑。

王雱悄悄往他媳妇身边挪了挪,试图保持安全距离。

这下轮到王安石冷哼:“躲到别人边上去做什么?敢做不敢当?”

是男人怎么能被说敢做不敢当!王雱见左右人很不少,感觉他爹和他岳父不会当众翻脸,当即跑到王安石和司马光中间积极讨好。

这次事情太大,王雱再会卖乖也不管用了,司马光跟着他们一并回了王家那边,直接把王雱往书房一带,栓起门和他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确切来说,这次不太友好,王雱还是硬生生挨了他爹一棍子。王安石揍了一下,见他没躲,乖乖站着挨打,反倒下不了手了,索性把棍子交给司马光。

司马光就没和人动过粗,见王雱巴巴地望着自己,心终归还是软了,把棍子一扔朝王安石冷哼:“你的儿子我可打不了。”若是没见到女儿给人看诊时的模样,没看见她眼睛里偶尔溢出的光亮,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王雱。可,见到过女儿闪耀夺目的一面,他着实不忍心逼迫她放弃她喜欢的事。

王安石见司马光态度松动,当即狠狠地教育了儿子一顿,大有“再犯就把你逐出家门”的架势。

王安石已经把姿态摆得那么足,司马光虽然还是没好脸色,怒气却也消了大半。他对王雱说:“你要让阿琰行医也行,但不可再让她涉险。”

当时的隔离区内弥漫着一种难言的绝望,司马光没法忘记自己看到女儿出现在那时心中的感受。然而对上女儿坚定而执着的目光,他又无法责怪于她。

女儿舍不得责难,他只能和王雱约法三章。

王雱当即和司马光保证这次绝对是意外,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先跑去涉险,要不是他们在里头司马琰也不会贸然进入隔离区。

王雱对天发誓发得极其顺溜的模样太眼熟,司马光不免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王雱大感委屈:“岳父您怎么可以怀疑我?我人品可好了,从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