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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80)+番外

这一年多他把整个洛阳走了一遭,对周围有什么物产、哪里需要水哪里容易涝都磨得清清楚楚,说起计划来头头是道,最好不仅修渠改渠,顺便能修个路就更好了;还有洛阳的码头啊,看着也老破旧了,可以好好修缮一下,顺便用上范纯礼近两年改造的码头运输工具!

文彦博起初也听得颇为心动,差点就一口应了!

到后面王雱图穷匕见说要修渠修路修码头,文彦博瞬间冷静下来:真要这么干得费多少钱?光是往上要钱就能拖你几年!

西京这地儿,要么是来养老的,要么是来缓冲的,做起事来反而有点尴尬,大小经费都是得让开封那边审批,麻烦得很。

王雱积极怂恿文彦博:“这事儿啊,不费钱的!”他稍微给文彦博解说一下具体的招商引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逮着本地的和外来的勋贵富户,洗脑他们这地方有发展前景,让他们连路带渠一起包圆了。

文彦博瞅着他:“我听说你已经坑过人家一次了,第二次还管用吗?”

王雱道:“管用的,凡是有一就有二,第一次他都跳坑了,第二次怎么会不跳呢?”王雱顺嘴说完了,又觉得不对,立刻义正辞严地改了口,“这事怎么能说是坑,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掏点小钱,功在千秋!您只要开个动员会,动动嘴皮子鼓动鼓动、把任务给分下去,成不成都好说,反正又不亏!”

文彦博想了想,道:“如果你能先说通一些人牵头,我便试试看。”他是要脸的,要是招标会开了,没人参与竞标,他的老脸往哪搁?

王雱听文彦博松了口,只提了一个要求,让文彦博在规划图上盖个官印。王雱理由很充分:“这样才能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我们真的要搞大动作,他们只要小小地出点力就可以享受好处。”

这事若是能办成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文彦博点头答应了:“行,我给你盖个印。”

王雱看着规划图上多了个红戳,非常满足,又暗搓搓给文彦博提建议:“此事涉及钱财,需要方正又能服众的人去负责,我觉得我师兄就不错,他板着张脸立在那,我就感觉胡先生、范爷爷还有我岳父齐刷刷站在我眼前,什么乱子都不敢闹啦。”

王雱这一点还真没感觉错,当初范仲淹要搞太学改革,推举了生性严格的胡瑗去负责,而为了更能服众,范仲淹还把范纯仁扔了过去被胡瑗管教。这不,就教出个方正严明的范纯仁来了!

文彦博想到王雱见着范纯仁时的乖巧,一眼看出王雱这是要支开范纯仁。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却是范纯仁他们那样的人,倒是有趣得很。

不过此事若是能成,确实是范纯仁最适合,毕竟钱到位、人到位之后,剩下的就是按照规划办事、监督钱款有没有用到实处。这方面,没什么比范纯仁去做更让人放心的了。

文彦博道:“你若把事情办成了,你师兄自然不会闲着。”

王雱一口应下,带着规划图溜了。

范纯仁正巧要来和文彦博汇报工作,远远见王雱欢快溜走,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入内与文彦博说完公事,才问起王雱过来做什么。

范纯仁如今是自己的副手,文彦博也没瞒着,把王雱的规划给范纯仁说了。

范纯仁虽然也在基层干了几年,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搞文教工作,这种统筹规划的活他其实比王雱要生疏一点。

他犹豫着把自己的情况给文彦博讲了。

文彦博混迹官场多年,早混成了老狐狸,闻言笑道:“到时捎带上你这小师弟不就好了?主意是他出的,方案是他拟的,规划是他做的,不找他找谁?”

王雱想把事情扔给范纯仁好离范纯仁远远的,文彦博绝不会让他如意。这小子机灵,鬼主意多,有范纯仁盯着还能约束约束,没人盯着了肯定得反了天去!

文彦博可是把韩琦的劝告牢牢记在心里了,坚决不对王雱放松。

范纯仁不知道自家小师弟避自己如蛇蝎,听了文彦博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头把事情应了下来,又敬业地继续办事去了。

文彦博这边小坑王雱一把,王雱那边却在给文彦博挖大坑。王雱带着规划图,溜达去刘高明家拜访。

刘高明现在对王雱感觉很复杂。

首先,他还是很讨厌王雱的,毕竟他在王雱手上吃亏不止一次了;可另一方面,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又告诉他,王雱出的主意是能赚钱的,不管是旅行社还是别的营生,照着王雱的规划去做都能赚钱。

这段时间他没去花天酒地,憋着劲要让坑他的王雱和冯茂后悔,一头扎进自己拿下的几个投资项目里,结果不管是经营能力还是待人接物的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比如喷人这方面吧,换了从前有人来对他冷嘲热讽,他只会简单粗暴地喷“你奶奶个腿”之类的,现在他能回喷一百句不重样的,还不带脏字!

反正以前家族里许多人都瞧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废物纨绔,现在不一样了,他手里有钱,脑筋又灵活了很多,在家族里说话分量都大了。

所以吧,要说他还痛恨着王雱,那说不上;要说他一点都不痛恨这家伙了,那又不可能,他才没那一笑泯恩仇的心胸!

幸而王雱也不是来一笑泯恩仇。王雱叫刘高明屏退左右,摊开带来的规划图给刘高明看。

王雱给刘高明指了个方位,是他们刘家在洛阳置办的田庄,占地广阔,土壤肥沃,都是上等的好田。

他积极给刘高明吹起了修渠修路的好处:这路啊,是他专门设计的,能供载重牛车马车跑十几年不需要修;这渠啊,既可以储水防旱,又可以放水防涝,修了以后再也不愁水来不愁涝。

这花钱少,实惠多的事,你们刘家该出点力对不?很容易的,现在规划已经做好了,又是农闲时节,人力资源丰富,出点钱再雇点人,轻轻松松就干完啦!

刘高明像看傻子一样看王雱,冷笑说:“凭什么平白掏钱修路修渠?路不是我们一家走,渠不是我们一家用!”

既然刘高明翻脸了,王雱也跟着翻脸了,他手指挪到规划图上头的官印上,指头停在上面点了点,淡笑着开口:“知道这规划谁做的吗?”

王雱这人历来都是好言好语好脾气的,年纪又小,刘高明从来都没把他看在眼里过。

可这一瞬间,刘高明却感觉自己被王雱的目光烧灼了一下,明明王雱还在笑,明明王雱的眼神算不上凌厉,偏就透出一种极其迫人的气势。

刘高明看向那殷红的官印,一下子记起如今的西京留守是谁。那可是刚刚从宰相之位下来的文彦博!

虽说这位文相公罢相了,可他与如今的宰相韩琦交好,朝中的吴育、包拯、王尧臣都是他的同年,关系密切得很,罢相到西京来只不过是平息一下台谏的怒火而已,将来总还有起复之日。

王雱什么都没说,刘高明已经脑补完了:这位文相公想出大政绩,可是又不想府衙和他自己出钱!他们要是还想西京赚钱,那就先掏钱!

王雱观察着刘高明的表情,见差不多了,又补了个大炸弹,用指头在他们刘家那片地上面画了个圈,给刘高明报了个数字,说道:“你家这块地,是这么多吧?”

刘高明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对上王雱带笑的眼睛,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对,他们家在这一带是有这么多地,只不过报上去的数不是这个,报上去的数至少隐了近半!

这会儿他看王雱,感觉就像在看魔鬼。隐田这事儿,谁家都会干,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即便知道这是违法犯罪心里也很有安全感。

可,王雱准确无误地报出实数来就有点吓人了,这是不积极配合就要清算的意思啊!

刘高明见王雱的手又挪回那红通通的官印上,免不了在心里咬牙切齿。王雱不过是个签判,说不好听点就是跑腿的,哪有清查他家隐田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