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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40)+番外

范仲淹道:“休要胡说,汉臣不是不善言辞之人,怕是有心事。”

范仲淹给王雱说起朝中的争议,黄河是阻挡契丹人南下的天险,改道之后很可能导致大宋北边无险可守。哪怕欧阳修三度上书力争,朝廷依然决定修六塔河!

六塔河修成不久,这场水患就来了。

王雱一听,明白了,狄青是军人,保卫国家是军人的职责。

现在朝廷为了保住“天险”,不惜用人力和大自然掰腕子,不就是对自己的军队没信心?

王雱在心里琢磨欧阳修在朝廷中奋斗了多少年,算了算,发现好像时间也不短了,少说也有二十几年。看来要是官路不顺,十几年根本不足以影响朝廷的决议。

王雱拧起眉,陷入思索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王雱才对范仲淹道:“我给您弹首曲子吧。”

虽说这场水灾来得急,王雱还是来得及把琴抱来。他坐定给范仲淹抚琴一曲,自己的心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这一夜,许多人翻来覆去,辗转无眠。

第二日一早,狄青一家过来拜访范仲淹,王雱见到了狄青的次子狄咏,年方十五六岁,模样却是照着他爹长的,十分出众。

王雱暗搓搓与狄咏交换了姓名,狄咏竟道:“我听父亲说起过你。”

王雱奇道:“你爹说我什么?”

狄咏是个老实孩子,据实以告:“我爹说你鬼点子很多,让我别被你坑了,着了你道的曹立如今还在广南那边忙活着。”

王雱:“………………”

狄相公啊狄相公,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居然在背后还说人小话!

简直岂有此理!

王雱一脸正直地看向狄咏:“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狄咏认真摇头:“不像。”王雱长得着实好,属于天生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王雱道:“那就对了,你爹又不认得我,说这些话都是先入为主的偏见。”他忽悠狄咏,“外头水淹了街道,怕是有不少人受伤或者生病,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登记一下各家的情况,早发现早治疗,防止演变成大疫情。”

狄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表示愿意一起去。

王雱趁大人们在说话悄悄带着狄咏溜了,去把他国子监的小伙伴都找了过来,组成了防疫小队。他热情地把指挥权交给狄咏:“我们都是同窗,谁来领头都不会服气,你跟着你爹训练过的,由你来指挥正好!”

狄咏一口答应。

王雱很满意,这小伙子不错啊,长得俊,人还实在,他喜欢!

……

等狄青发现儿子不见了的时候,狄咏已经和王雱一行人挨家挨户地排查伤病去了。

听说自己儿子被王雱拐跑,还当了领头那个,狄青气得不轻。他都提醒过狄咏那小子了,那小子竟还是被王雱给忽悠走了!

他这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第九十五章

王雱一群志愿者忙活半天, 把伤病情况都给整理出来了。狄咏听王雱的话, 跑去找开封知府王珪汇报第一手资料。

王珪在任上碰上这种灾事, 差点把头发给愁白了,听到有人来说狄青之子狄咏求见,他皱了皱眉,叫人把狄咏带过来。

狄青虽当了枢密使, 却不常与文官往来,更鲜少带狄咏出去交游,是以求见王珪时狄咏还有点紧张。

不过想过有不少百姓生着病, 还有人摔伤了没法找大夫, 狄咏又勇敢地把王雱等人整理上来的名册交给了王珪,一板一眼地说明具体情况。

灾后防疫一向是重中之重,王珪听狄咏说完后也警醒了,他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竟没想到这个!王珪长舒一口气, 赞许地对狄咏道:“辛苦你们了, 替我向你父亲道谢。”

狄咏老实地道:“不是我父亲让我们弄的, 是国子监监生一起做的,只是元泽顺道叫上了我。”

王珪一听“元泽”二字, 眉头一跳,叫人把在外头等新小伙伴归队的王雱给喊进来。

王雱正和苏轼他们一起观察天上的云, 瞧瞧雨有没有停的迹象, 就听有人找出来说知府喊他进去。

王雱和苏轼他们对视一眼, 都不知道知府喊他做什么, 难道狄咏太实诚,往知府面前夸了他一通?

这怎么好意思!

王雱跟着来人去见知府,远远就瞧见个有些眼熟的人身影站在那儿。再一细看,这不是当年和他爹一块在扬州当差的王珪吗!算起来,王珪还是他爹的同年,当初他爹排第四,王珪排第二,乃是榜眼,文才堪称一流。

王雱记得那会儿自己还穿着开裆裤到处跑,韩琦大佬养的“金缠腰”开了,还一开就开了四朵。金缠腰是一种芍药,花开时花瓣上下皆红,中间一层金蕊,十分特别。

据说这花可牛逼,等闲是养不活的,养活也不开花,一开的话,扬州城里就要出宰相。

这次开了四朵,传言真要能成真,这是要出四个宰相啊!

好意头!

韩琦大佬一琢磨,手底下的王雱他爹和王珪都挺有宰相相,本来还邀了另一个人,结果那人临时有事没人来,正好有个朝廷派下来办差使的官员路过,韩琦大佬就把那官员也邀过去一起赏花。

赏完了,四个人还把四朵“金缠腰”给剪下来,一人一朵戴头上。王雱当时远远见他爹戴花,乐得不行,颠儿颠儿地跑过去,准备近距离瞅瞅他爹几个大男人戴花的模样。

他爹见他溜过来看着花笑,误会了他的意思,一把将他抱到膝上,将头上插着的金缠腰往他小脑袋上簪去。他人小,花大,模样可想而知很逗人,反正韩琦大佬和王珪就在笑他!

气得王雱接下来天天去他们那搜罗好东西,找到揣着就跑,一点都不给他们留!

记忆一回笼,王雱就觉得有点不妙,正琢磨着要不要转头溜走,王珪已经和他招手:“你小子磨磨蹭蹭做什么,小时候那么皮,长大了反而成怂猫了?”

是男人怎么能当怂猫!

王雱溜达上前,有模有样地朝王珪见礼,口里热情地道:“王叔父好!许久不见,很是想念啊!没想到您已经当上开封知府,早知道的话,我一准去拜会您了!”

王珪哼道:“你真要来的话,可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早早把东西先收好。”

王雱也不乐意了:“瞧您说得,好像我会当贼似的,那不是小时候不晓事吗?我早不干那事啦,我现在可乖了,不信您去问问,国子监的直讲们哪个不夸我!”

王珪道:“这样吗?我怎么听你杨直讲说,你入监那会儿骗得他团团转,后来也天天弄出点事来,弄得国子监都变得比往年热闹多了。”

王雱:“……”

王雱觉得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文人之间果然没秘密,都是在朝为官的,谁休沐时不和同僚说说八卦呢?不用想王雱都能脑补出他们见面时会怎么在背后编排他!

王雱倔强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可乖了!”

王珪没打算和他争论到底乖不乖,知晓王雱是跟着王安石跟进过防疫工作的,他直接把王雱一伙人支使上了,叫他们把太医局的、民间的医务人员整合起来,分一批人去清点开封府库存的药材,再分一批人去为伤病百姓看诊。

王雱和狄咏出去和苏轼会合,又带着王珪的口令去忙活。太医局里头的太医自不会出来躲灾,都在尽忠职守地候命呢,躲在大相国寺的都是在太医局学医的学生、帮工的学徒。

王雱一行人分头带着人到各个禅院诊治伤病者。

到用饭的时间,王雱等人才各自回去找吃的。狄咏回到狄青所在的禅院,见他爹脸色不大好,赶忙把这一天里的事情都给狄青说了。

得知王雱没拐带自己儿子去干什么不该干的事,狄青才稍稍满意一些。既然儿子喜欢和王雱一块忙这忙那,狄青没再多劝诫什么,摆摆手让他吃点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