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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13)+番外

王雱哼哼唧唧地接着背书,他这爹什么都好,就是爱让他背书,想去国子学找司马琰她们玩,得先背书;想去澡堂子洗澡,得先背书。这小半个月背下来,他都快把《论语》背书了!

这简直是理科生的奇耻大辱!

凭什么要理科生背论语啊?!理科生把论语都背出来了,让人家文科生怎么办?这也太伤害人家文科生了!

王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晚上去澡堂洗澡的时候,王雱试着和王安石讲道理。他搜肠刮肚,勉强在九年义务教育里想到一篇自己还能记得的文章:“爹,你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没有?”

这可是入选九年义务教育的古文啊!可见它寓意深远,发人深省,正适合王安石这种看到儿子有点小天赋就迫不及待到处炫耀的人!就是他学的时候还挺小,记不太清是谁写的了,应该挺有名的吧。

王安石一挑眉,听王雱不唱那首洗脑的洗澡歌、反而讨论起文章来,他觉得稀奇极了,不由问:“你还知道伤仲永?”

“知道啊,那个叫方仲永的倒霉娃儿因为比其他小孩聪明一点点,小小年纪已经能写诗,他爹就一天到晚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神童儿子!”王雱说,“结果呢,炫耀着炫耀着他儿子被耽搁了。我觉得这故事很有道理,爹你可千万别学方仲永他爹啊!我才三岁呢!你不能为了和别人炫耀儿子聪明就天天让我背书!拔苗助长要不得!”

王安石乐了,瞧了他一眼,说:“我怎么记得《伤仲永》这个故事讲的是‘玉不琢,不成器’,天赋再好也得好好教育,要不然只会白瞎了好天分。”

王雱:“……”

这意思是得加重他的学习任务啊!王雱一激灵,赶紧否定:“写这个故事的人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爹你可别听别人瞎说!”

王安石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王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欣赏够了王雱有点懵逼又有点疑惑的表情,王安石才慢悠悠地说:“这故事就是我写的,你说我是不是瞎说?”

王雱:“………………”

你是大佬了不起吗?!

你的文章入选九年义务教育课程了不起吗?!

是的,就是了不起。

……

王雱第二天去找司马琰,蹲在韭菜苗子前和司马琰叽叽咕咕地说起昨晚的惨案。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司马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没良心地觉得王雱这日子过得太逗了。

直至王雱气鼓鼓地瞪她,司马琰才宽慰说:“不就是背书,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王雱一脸深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深沉了短短几秒,他又恢复了平时的皮皮雱状态,“我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官二代,咋就这么难呢?”

司马琰想说,你三四岁就能在短短一个月内给家里赚十几贯钱了,这比背出《论语》能力更大好吗?

不过司马琰想了想,没提醒。司马琰和王雱不一样,司马琰前世的家庭也不简单。她很清楚若是他们不能改变将来那一场守旧派、变革派的斗争,现在这种安宁欢快的小日子绝不可能再有。

哪怕这个时代对女性还算宽容,允许女性出门与交游,却也不可能让她插手这种朝堂大事。再有就是,她也不擅长这些。所以将来若是朝堂之事需要人居中转圜,只能由王雱去做。

司马琰平日里常在司马光书房玩耍,耳濡目染之下对如今的社会制度也有一定了解。

司马琰娓娓说:“朝廷一向是‘刑不上士大夫’,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的人,你要是考了功名在身,将来就等于多了一道保命符,将来遇上什么事顶多是被流放外地。”比如后来苏东坡遭遇了类似“文~字~狱”的事儿,一贬再贬,一路贬谪到最南边的海南岛。

王雱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这人安分守己,怎么会遇上什么事?”

司马琰一脸“你真这么觉得吗”的表情瞅着王雱。

王雱:“……”

王雱怂了。看来这该考的还是得考,早点考上早点加一条小命,作天作地也不怕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

他唉声叹气地点头:“成,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点考个进士。”

两个小豆丁对着韭菜苗苗聊完未来规划,又去找胡守恭他们玩儿。胡守恭已经完全好了,每天精神奕奕地抢着玩牌,压根没再想过“我是个不被爱的小可怜”这种事儿。

太学也放假了,胡瑗胡校长每天基本都在家。他对学生严厉,对小孩却很宽容,不仅不觉得王雱他们太吵闹,还叫人准备些小食送去,免得小孩子闹腾久了会饿着——一般家里都是两顿,早上太阳高升时吃一顿,晚上日头将斜时再吃一顿,别的时间都不备饭的。

王雱和司马琰每天去找胡守恭时,都会先去向胡校长问好。别家小孩怕校长,他们从来都不带怕的,毕竟他们是学霸,学霸从不怕老师,更不怕校长——校长看了他们永远慈眉善目!

王雱带着小伙伴们在国子学里祸害了一圈,临走时蹬蹬蹬地跑回去找张氏,一点都不见外地喊:“婶婶,韭菜能割啦!”张氏笑了,亲自去割了不大不小的一捆让他带回去给吴氏炒蛋吃。

这天晚上王安石和司马光家都吃上了新鲜喷香的韭菜炒蛋。一想到这是自己儿子女儿亲手种出来的,王安石和司马光就觉得这韭菜炒蛋格外香。

晚上张氏翻来覆去一会儿,没睡着,不由和司马光说起了私话:“官人,阿琰她们两个处得可真好。”

张氏一起这话头,司马光立即听懂了,张氏这是觉得王雱和他们女儿挺相配。他也觉得王雱聪明过人,可聪明都不能当饭吃,两个小娃娃都还这么小,能看出什么来啊?万一王雱过几年长歪了怎么办?司马光说:“过了年阿琰才四岁,急什么?你别想太早了,再好好看看。”

张氏觉得是这个理,也就不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光:我女儿是那么好娶的吗?想都别想!

第十二章

炫耀这事儿,光对从弟干是远远不够的。趁着好友曾巩没回家,王安石又不着痕迹地把儿子做的事夸耀了一遍,曾巩很给面子地夸了一通,又第一时间得知了王雱想拿《伤仲永》说事的事情。王安石佯叹道:“我猜他是见着了我的稿子,囫囵着看了个一知半解。他这小子惯会曲解句义!”

曾巩道:“能看懂已经很了不得了,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可认不出多少字。”

两人聚过了,曾巩傍晚又和同窗们聚会。谈到酣处,曾巩免不了又提起好友王安石。上回曾巩感叹了王安石不做京官要外放,这回则是直夸王安石儿子聪敏过人。

同窗之中有个叫张恕的,年方十九,性格却稳重持重。听曾巩说起王安石之子他也不曾插话,只在回家后和他父亲张方平说道:“子固兄与那位介甫兄感情可真好,每回聚会时总不免提上几句。”

张方平教子宽纵有度,父子感情甚笃,考校完后总会说些别的话题,张恕今儿就把曾巩所说的事告诉了张方平。

张方平如今身兼多职——

首先是翰林学士,给皇帝当顾问的。

其次是史馆修撰,修史书的。

再次是权三司使,权,暂时的意思,也就是临时的全国最高财政官,管着朝廷的钱袋子。

还有一样,权知开封府,还是一个意思,临时的开封府知府。

宋朝的官职大多都这样重重叠叠、繁复无比。

昨日张方平去开封府衙门上班,正巧听了差役抓获拍花子的事儿,听儿子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巧了,昨天衙门那边抓了两拍花子,一男一女,差点把小宋官人家一孩子给拐走了。”

小宋官人名叫宋祁。

张方平叫对方小宋官人,并不是因为这位小宋官人年纪比他小,而是小宋官人家中还有个兄长,名叫宋庠。宋家兄弟两同一年进士及第,据传本来宋祁排第一,当时太后讲他们兄弟皆在榜上,表示弟弟岂能在兄长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