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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忍者][柱斑]他的国(9)

作者: 死者葬仪 阅读记录

「……兄长?」

柱间似是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抬起了头。

「啊啊。……我就过去。」

他回到父亲榻前的时候老人难得清醒。他依然皱着眉,因为低烧而深陷的眼睛严厉地在长子的面上扫过。

「家老们来过了?」

「他们已回去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佛间说,「至少坚强些罢。千手一族的族长可不能这么容易消沉。」

柱间低着头。他实在没办法讲什么了。

「虽然想要教你别这么天真——但是我看你是改不了了。这性子大概是从你母亲那里来的……」

「她是个好女人。」柱间小声辩驳了一句。

「啊。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就是娶了她……尽管她不是忍者,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我们的生活方式……」佛间喃喃地说,连日不断的低烧似乎让他的思绪变得恍惚而不连续了,「要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啊。」

「父亲——」

「柱间。」老人挣扎着,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来握紧了他的手,制住了他试图劝慰的话语,「我知道我的天命已经到了。你将是那个让千手一族荣光重现的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可是,你太着重『爱』了。这个乱世里人们没办法靠着爱去相信别人,因为爱太容易拨弄,只有规则才能恒常不变——」

「但是我们都是人类啊。」柱间说,即使他知道不应该在这时候去反驳父亲,可仍然还是忍不住,「人是有感情的。」

「我们是忍者。」佛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睛里似乎烧着某种炽热的情感,「为了守护族人……就必须忍耐。」

柱间注视着父亲。那历来英武的、决绝的、高大的父亲现在似乎也只剩下了这被病痛所折磨的躯壳,一个衰老的、孱弱的、只和昔年有着模糊联系的病弱的老人。人类是能变化得多么快、多么可怖啊。

「去做你想做的吧。追逐和平也好——和宇智波结盟也好。」佛间低声说,「我已经无法再阻拦你了。你是千手一族这许多年来所等待的那个人,你必然能成就前前所未有的功业……」

「我不明白,父亲。」柱间皱起眉。他从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有一天……」老人的目光渐渐渺远:他现在不再注视他的儿子了。

「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理解我的固执……因为我们都是千手。我们的血脉注定我们彼此相似。」

柱间喃喃地重复着:「到了那个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其之五

泉奈最早意识到兄长的状况不对,是在斑和柱间两人回到屋中之后。斑的眉头皱得比平常更紧一些,挟裹进来的潮湿的夜气似乎令他变得更加不快。而等到所谓的谈判开始之后,斑就极其不客气了——不论千手柱间提出怎样的建议,他都能从中找出毛病。

实事求是地说,那里面确实有一些问题是他们之前准备过的,亦是千手不能轻易解决的,比如怎样才能面对诸方大名的压力。但更多的时候,斑的反驳与其说是客观的辩驳,不如说是一种不耐的表现。

就算在斑极度不快的时候也很少这样暴躁。这就好像——这就好像他在忍耐着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泉奈悚然而惊。他下意识用力挺直腰背,目光如剑一般刺向对面的千手首领。最终——不知道究竟是千手柱间感受到了他的敌意,还是这会谈确实无法进行下去了,千手的两人终于选择了告辞。

几乎是在拉门关上的同一刻,斑就伸手捂住了眼睛。他平时笔挺的背在那一刻似乎也微微弯了起来,压在眼睛上的手微微颤抖着。泉奈迅速地走过去,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却先看见了斑眼角明显的红色。

“……你的眼睛在流血,兄长。”

他说,感觉自己竟分成了两个:一个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另一个则冷静地伸出手,握住斑的手腕。

“我以为——你告诉我,你找到了医生。”

他说着,尽量将兄长的手拉开。这样的距离下他能感到斑的身体是多么紧绷,以及从掌心传来的、不能抑制的轻微颤抖。

“他们还没有走远。”

斑低声说。他闭着眼睛,血迹被自己擦去了一半,在苍白的脸上反显得可怖。泉奈忽然很想伸手抱住兄长——哪怕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心理安慰,但是他也同时清楚地知道,斑最不想的就是在自己面前示弱。

他们在沉默中等待着。泉奈握住斑的手,听着远处遥遥传过来的、千手兄弟和老板娘的对话声。然后又是沉默。

“他们走了。”

泉奈说。

而这时候的斑似乎也恢复了些。他张开眼,眼中黑色和写轮眼的红色底色仍不时闪烁不定,但好在并没有再继续流血。

“求医的时候遇到了以前的旧识……是千手柱间?”泉奈看着斑的神色就已经明白这无须回答,“如果他能治好你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去恳求他——”

“泉奈!”斑伸手按住他,语声坚决,“想想宇智波。”

“但是这样——这样下去——”

斑摇了摇头,难得地放低姿态:“别这样,泉奈。只有在他面前,我不想这样认输。好歹给你哥哥留些面子吧,泉奈。”

泉奈注视着斑。

这句话里有真心实意的成分,他能听得出来。但是宇智波从来是不肯好好将所有的话都讲出来的。作为族长,斑不可能单单考虑自己一人。将宇智波重要的眼睛交托在别人手上——在有选择的余地下,任何一个宇智波都不会这样做的;更何况是在两族谈判合作的重要关头。如果说是千手柱间刻意不肯医治斑的眼睛——泉奈自己否决了这点,换成是阴险的扉间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千手柱间向来以忍者间极罕见的宽厚仁慈闻名于世。

“……宇智波没有第二个能够和千手柱间匹敌的忍者。”斑叹了口气,“你也不行,泉奈。”

泉奈从怀中掏出手帕,沾着并没有人动过的酒液擦去了兄长脸上开始干涸的血痕。斑难得这样易于亲近——就算他平时对待泉奈已经很亲昵,那也总是带着一点兄长的气势:他才是那个站在前方、顶住一切压力保护泉奈的人。

而现在这角色该轮到他了。

泉奈暗暗下了决心。

他捧住兄长的脸颊确定不再有血痕,然后道:“我们也离开吧。……眼睛没问题吗?”

“你走在我前面。”

当然斑是不可能要泉奈牵着他,或者提供肩膀给他搭着的。泉奈点点头,走路的时候刻意放重了一些脚步。

这样斑就能听着他的脚步确定方向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料亭的老板娘照例在等候着。她躬身施礼,极其优雅,亦不忘关怀客人:

“这雨一时似是止不住。两位老爷要带上伞吗?”

斑摇了摇头。

“不过是很小的雨。”

“……如果有治疗衰退的瞳力的方法,哪怕再艰难也好,请您务必要告诉我。”

这样说着,泉奈深深地朝向上座的家老拜了下去。

斑的眼睛自然是相当敏感的话题,就算在家老之中,也必须要慎重地考虑到底哪一位可以依赖,而不至于因为自己贸然的行动而将兄长的地位推入险境。宇智波权助则乃是田岛的叔父,从亲缘关系上讲总来得比其他家老亲近,因此泉奈在百般思量之后,还是前来求助。

权助端坐原地,手中捻着烟杆:“竟然恶化至此种地步了吗……田岛他太过心急了。”

“请问,这和父亲……”泉奈抬起头,惊讶地问。

权助示意他起来。——他年轻时在征战中受到刀伤,劈坏了一只眼睛,倒也不会因此遮掩什么,大喇喇地露着伤疤在外面。由于失掉一只眼睛于瞳术上有所欠缺,反令他独辟蹊径修炼体术,极是骁勇善战,后来亦是一群家老中难得竟还存有视力的。此时的老人抽着烟袋,教泉奈坐近了些,思量片刻,才道:“你和你兄长,约是一日里开的万花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