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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忍者][柱斑]他的国(6)

作者: 死者葬仪 阅读记录

宇智波田岛死亡之时仍值壮年。他身体尚且健壮,也并不是被昔年旧伤所累,但却在战场上中了一种极麻烦的诅咒——这诅咒会令他的身体从伤口处慢慢腐烂进去,直到侵蚀每一处器官,才会将痛苦的死亡带给被诅咒者。

宇智波的医忍对此束手无策。但在这种战乱的情况下,向其他忍族求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下一秒就可能因为雇佣而成为对手,谁都希望尽可能削减另一族的战力。

「这是没办法的事。」即使遭受着剧痛的折磨,田岛的表情却依然平静,「敌人用生命所下的咒术……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化解呢。」

「父亲……」

他跪坐在父亲榻边,极少有地感到了一种惊惶。那时候他不过十七岁,将将开了三勾玉的写轮眼,虽然在年轻人中已经被视为宇智波确凿无疑的下一任领袖,但在家老们眼中显然还未臻成熟。直到这一刻之前,斑甚至从未想过父亲会这样突兀地离去。

「你是忍者,要懂得如何去忍耐……」

注意到儿子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田岛费力地将手举起来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手冰冷得可怖。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杀了我罢。」

斑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亲?」

「你知道所谓的『万花筒写轮眼』吧……那才是……宇智波一族的真正力量……」田岛说着,手上忽然用力紧紧抓住了斑的手,「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明白了。」

「不。」斑本能地道。田岛话语中所蕴含的那种深沉的东西让他退缩了——即使他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敢于踏过无尽的战场,但是他抗拒着去理解这件事情。

「兄长,这是为了父亲好。」

本来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泉奈忽然开口道。

「我们不能看着父亲这样遭受折磨下去。如果兄长无法下手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件事情——」

「泉奈!」

他怒喝道。那一刻他的表情一定是可怖极了,因为就连泉奈也少有地瑟缩了一下。

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了。

他抽出了刀。

「请您安心地去吧。」

从生到死。

也不过是如此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但是、

为什么——会这样地————

斑猛地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本已平静多日的眼睛就像被什么所灼烧一样,剧烈的疼痛跃动在神经线上,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跃出一样地颤动着。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然而还是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从眼角滑了下来。

“斑?!”柱间的喊声和脚步声匆匆接近了。然后是拉门的声响,男人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我听到动静——等等,斑,你在流血——”

“那没什么。”

斑说着,粗鲁地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血迹。即使没有确认,他也知道在梦醒的那一瞬,他的眼睛一定已经映出了万花筒的模样。

下一刻,柱间再一次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夜晚的空气清冽而寒冷,反衬得这怀抱带着几近令人沉醉的温度。然而斑是不可能被这一点细小的温暖便吸引的人,他粗暴地挣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没办法啊,斑。”柱间并没有屈服于他的挣扎,而是用力地抱紧了他——斑在这一刻才发现具有仙人之体的柱间的力量甚至超乎他之上,“这个时候……不抱住你是不行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知道的。”

柱间说话的气息轻轻地搔动着他的耳廓,就仿佛他们早已经拥有逾越其上的亲密一般。

“就算斑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疼。”

果然是……太近了。

寒冷的夜晚里,另一个人的体温如同蛊惑。短暂的一瞬间人竟可屈身于软弱和沉溺,可下一刻那理智敲醒警钟,告知他已经一步踏上危险的边缘。

“斑……相信我。”

柱间说着,重新拉开了一点的距离。

昏暗的夜色里,柱间的面孔在模糊的视界里忽远忽近地摇曳着。

犹如、石片在水面上跳跃着。

现在他能从这张脸上认出小时候那个千手柱间了。或者说,他一直是认得的。这个成熟的千手族长和那小小的、笑容中毫无阴霾的少年。他们仿佛一直都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中等待着他。

等待着他记起昔日的誓言。

“柱间……”

他低声地念诵着对方的名字,几乎如同一道祈祷的声音。

然后他倾身向前,亲吻了男人。

那是一个轻而且短的吻。

【中略】

然后——

就让我把这些都毁掉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的眼睛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了得到这个力量——”他的眼中,勾玉开始飞速旋转着,终于凝结成那复杂纠结的图形。

这被诅咒的眼睛。

注定会失明的眼睛。

只有在至亲之人死去的时候才会开启的眼睛。

“扑通”一声。

“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石块沉入了水下。

其之四

“我将事情搞砸了。”

柱间站在木仙人中间,无可避免地垂头丧气——在他已经尽量振作的前提下。

他并不是对两人之间关系的进展感到后悔,或者说,那正是他在长久以来所暗自期盼的一种进展。尽管在那一天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他那样相信着斑并坚持不懈地追逐着男人的理由,但在看到那个样子的斑的时候,他就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根由所在。

可是,他应该更早地察觉到在斑那异样的行为下隐匿着什么。在昨晚的那个时候,他的头脑大概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所占领了,以至于一切都顺水推舟并变得无可阻挡起来。但是对于斑而言——即使他才是那个挑起这一切的人——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和柱间满怀喜悦所期盼的东西,大约是不同的吧。

“是我的错。”

柱间再次道。

木仙人们轻微地摇动着枝叶。在高天原的此处所发生的所有事无一能逃过这些神木的感知,但它们却并无法理解人和人之间那复杂而微妙的感觉。对它们而言,六道仙人昔日所交代的讯息才更为重要。

「查克拉是为了将人们的心联系在一起才创造的术」

「而非彼此分裂」

「争斗不休」

「六道梦想着和平的世界」

「但是争斗却从未停止过」

「是人类的天性和宿业吗」

「可以改变的」

「谁来改变呢」

「六道的后裔们」

木仙人们零落地说着。他们的言语就像神话一样过分简单而支拙了,若是要过分解读下去便似没有尽头,但这样听着的话却只能留下一头雾水。

“能不能更为详细地告诉我方法呢,木仙人。”

柱间再一次问着。

回答他的是漫长的沉寂。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犹如无数只眼睛注视着千手柱间。这些终年沉默的树木们没有办法理解人类为什么无法彼此相信:它们共享一片土地,根系交缠在一起,自从破土而出就注定了恒常不动的位置,不可能有过分的亲近却也不可能存在争执,在它们的字典中不存在“误解”或“隔阂”这种定义。然而这些人类,这些细小的两足兽们,他们可以挥动刀剑彼此相杀,又可以放下武装彼此拥抱,上一秒还在热烈地爱着下一秒就会炽烈地恨。甚至就在今晚之前他们还认为这一次预言终将实现:因陀罗能够再次相信阿修罗,分裂的查克拉将重归为一。

可为什么这阿修罗的后裔会看起来这样沮丧呢。

而因陀罗的后裔——

最终还是那负责教导柱间的木仙人摇动了枝叶。

「你要去了解他。只有你能够治疗他。只有他能够完成你们的理想。」

「就像六道说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