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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85)

作者: 眠琴柳岸 阅读记录

听到爱赤哥,绰漫立即笑开,道:“爱赤哥等会儿与陛下一起来。”

“圣上驾到!”正巧这时,听到宦官拉长了嗓子,高声叫道。

孟桓立即将宋芷从马上拉下来,两个人一起伏低身子,跪下去,以额触地。

而其他如绰漫一般的王公贵族和大臣们,也都纷纷下马,山呼万岁。

圣上的轿撵从远处缓缓靠近,随侍于其身旁的,乃是太子真金,以及南必皇后,据说有望成为继察必皇后之外的第二任正宫皇后。伯颜则垂手站立在一旁。

这是宋芷第一次看见皇帝忽必烈,因为好奇,又因为那隐没于心底的难言的恨意——就是这个人,灭了大宋,害死了他的爹娘,让他国破家亡——宋芷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这个人,是怎样的凶神恶煞、三头六臂。

然而这一看之下,宋芷才发现,大元广袤国土之下的天子,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忽必烈看上去还能看出其年轻时勇武的风采,仅仅是静静坐在那里,就平白生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孟桓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气势凛然,常常令宋芷心惊,可如今见了忽必烈,宋芷才知晓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忽必烈如今已经六十有七,是个老人了,纵然年轻时再勇猛,此时也难免显出老太。

而他身旁的太子真金则完全不同,太子的手虽也是握过刀枪的,可浑身不自觉地透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气势虽强,却不如忽必烈那样迫人心神。

这是宋芷第二次见到太子,只觉得一年过去,太子看起来越发沉稳了。

而伯颜也是宋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伯颜是当年蒙元伐宋的主将,正是因为他,蒙元才在短短几年内攻破了襄樊,拿下宋的都城临安,一路将宋王朝逼至灭亡。

比起忽必烈,伯颜要年轻很多,才四十余岁,正值壮年。算起来,他当年开始伐宋时,才三十几岁,便能担任一军统帅,可谓是有勇有谋。见了他宋芷才知道,孟桓身上竟有几分伯颜的影子。

“别看了。”孟桓小心拉拉宋芷的袖子,用极低的声音说。

垂垂老矣的天子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他扫视着自己的臣民,缓缓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底下一片整齐的哗啦声,大臣们都站起身。

接下来是一段极富煽动性的发言。忽必烈从当年如何建国讲到如何伐宋,直至如今,大元王朝的将士们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宋芷明显注意到,很多年轻的贵族子弟都被皇帝的话所感动,主要是蒙古人。

在场的还有一些宋的降将,听着忽必烈所言,竟也附和着人群叫好,仿佛伐宋伐的不是他们的家国。

孟桓注意到宋芷情绪不稳,这才意识到自己带他来或许是个错误,可错误已无法挽回,只好在袖子底下悄悄捏着宋芷的手指,以示安抚。

“别冲动。”孟桓用口型对他说。

宋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可有没有事,只有自己最清楚。

皇帝讲完了自己的话,激动得脸都是通红的,太子殿下在一旁小心侍奉着,端茶倒水。

“父皇,喝口茶。”

忽必烈接过茶杯灌了一口,结束了自己的发言:“朕宣布,今年的秋猎,正式开始?”

“是!”山一般地高呼。

由于皇帝年纪大了,他今年已经不再亲自上场,而主要是看着儿孙和朝臣们在他一声令下,向密林中冲了出去。

“在这儿等我,别乱跑。”孟桓也得参加射猎,临出发之前向宋芷嘱咐。

宋芷点头。

孟桓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敢在这种情形下,做更亲密的动作,随后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还有一更之后补

第66章 有狐十

孟桓离开后,宋芷便只剩下一个人在原地。

狩猎竞争十分激烈,所有人都想在其中拔得头筹,一则这是勇武的象征,蒙古人向来崇尚勇士,二则猎物多者能得到陛下的嘉赏与青睐,为自己的仕途谋一个出路。

但对于孟桓之辈,猎物多否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不太少,就无关紧要。

宋芷以往从未修习过骑射之术,但此刻见众人都摩拳擦掌,难免也激起了几分豪气,望着林间影影绰绰的身影,心中暗道:蒙古人马上夺天下,凭他们这份骑射之术,向来重文的宋会败在他们手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何况,宋芷幼年也常听父亲叹息,太后干政,天子无能,朝中竟无可用之将,那些食天家禄的酒囊饭袋一个个见了蒙古人的铁骑,都吓得屁股尿流,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一味求和主退。

宋芷很清楚,这样的国家,怎么能不亡呢?

只可恨彼时他太年幼,无法在大厦将倾之时,为家国做些什么,即便无法力挽狂澜,也好过如今一味扼腕叹息,空空地憎恨着蒙古人。

“足下是宋先生?”耳畔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宋芷侧头一看,见着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正是小人,敢问阁下是?”宋芷拱了拱手。

“小人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的,去年在哈济尔将军的府上。”那人说。

听他这样说,宋芷这才想起来,原来来人竟是太子的贴身侍从也干不花。

太子突然派人来找自己,宋芷心下有些疑惑,便抬头往太子那边看去,却正与太子的视线对上。

太子面含浅笑,他侍奉在世祖身旁,不便离开,有事便都让下人们代劳了。

“太子有何吩咐?”宋芷问也干不花。今年元正节那日,宋芷在独树将军旁被太子的人追得四处乱蹿,一不小心蹿到了孟桓怀里,因此宋芷到现在还对太子心存警惕。

也干不花笑了笑,道:“太子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没想到宋先生还会骑射之术?”

“不不,”宋芷连连摆手,“只是刚好能骑得稳马罢了,骑射之术我是一窍不通的,今日来,也只是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也干不花了然地点点头,普通汉人哪里有马?更遑论骑射之术了。

不论宋芷如何警惕,也干不花都像真是来和他闲谈的,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说说现在打中了山羊的是哪家哪家的公子。

也干不花既没有问孟桓的事情,也没有问前段时间陈吊花的事情,除了那些闲聊,只问了问宋芷在孟府的近况。

宋芷隐约记起,去年太子来孟桓府上时,说过让孟桓善待自己,这是来关心来了?太子这么闲得无聊?于是拣能说的说了:孟桓时刻谨记太子殿下的话,对自己非常好。

等也干不花离开了,宋芷蓦然又对上和礼霍孙的眼,和礼霍孙也骑着马去射了几只山羊回来,不落年轻人之后,虽已是十月,回来时衣袍却有些被热汗打湿。他看着宋芷的眼神是温和又慈爱的。

太子和和礼霍孙两人的态度,让宋芷有些莫名的不安,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在想什么呢,宋子兰?”不知何时,绰漫骑着马溜到他身边,绰漫下巴上挂着汗珠,似是刚刚射猎回来。

宋芷这才回神,笑了笑,答道:“回绰漫小姐,宋芷在想,不知道少爷打了多少猎物。”

绰漫回头看了一眼,孟桓还没回来,道:“哈济尔想射多少就能射多少。”

这话很狂,而且绰漫的语气倨傲又轻蔑,轻蔑自然是对宋芷。

但宋芷却分毫也没有因绰漫的态度而不高兴,笑道:“少爷自然是最厉害的。”

绰漫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舒服,哼道:“哈济尔是朝中诸多大臣的子嗣里,一等一的勇士,鲜有人能比。就不像你宋子兰了,连骑个马,估计也很难骑稳吧?”

宋芷道:“小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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