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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18)

作者: 眠琴柳岸 阅读记录

“伤药在用么?”孟桓突然出声道。

宋芷回神:“在!”

孟桓头也没抬:“伤在额上,头发遮不住,一眼就能看见,留了疤不好看。”他抬眸看了宋芷一眼,“那就可惜了你这张脸了。”

这话跟阿齐拉说得一样。可阿齐拉是女孩子,说这话很正常,孟桓说便有些奇怪了。

“不要像上次似的……耍性子也得聪明点儿耍,毕竟留了疤对你没好处。”

宋芷:“……小人明白。”感情孟桓知道他上次没用他给的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科普。

哇咔咔,孟校尉会调戏兰兰了,有进步有进步,不过孟校尉追妻路漫漫啊……

第14章 风雨六

转眼立了冬,进了十月。

宋芷赶着十月初一,向孟桓告了一天假回去探望秀娘,孟桓准了。

十月初一是送寒衣节,家家户户都要出城扫墓,祭拜先人。

宋芷头一天晚上到的家,光线昏暗,秀娘没看清,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宋芷额上的伤。那伤口有点深,已经结了痂,还没掉。

秀娘吃了一惊,正要质问,宋芷连忙撒谎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门槛才伤的。

秀娘好一番心疼,说:“这不会留疤吧?”

宋芷:“……”

为什么都这么关心留疤不留疤?

“不会,”宋芷说,“主顾赏了药,说用了就不会留疤。”

秀娘这才放下心。

“咱们给老爷夫人上上香,我烧了暖炉,等阿朱和满儿扫墓回来,一起吃点儿酒。”

宋芷点头答应了。

宋芷的父亲宋修文是守城而亡,不仅没有尸骨,连衣冠冢都没有。母亲李含素则是流亡路上死于蒙古人之手,当年张惠捡到宋芷时,李含素刚死没多久,在宋芷的要求下,将李含素的尸骨收了回来,草草葬在了附近,这些年宋芷和秀娘住在大都,也没去看过她。

秀娘在这间冬天漏风雨天漏雨的破屋子里,寻了个不漏风不漏雨的地方,给夫妻俩立了个牌位,时时祭拜。

两人一边祭拜,秀娘一边低低地对李含素说话,无非是说说两人的近况,再请老爷夫人安心:“夫人,少爷近来出息了,寻了个主顾,薪奉丰厚,少爷年纪不小了,加上现在有了出路,秀娘打算给少爷娶个少夫人。”

听到这里,宋芷反射性地想说话,但顾忌是在爹娘灵前,终归没敢放肆。

等祭拜完了,秀娘烧着炉子,暖着酒,宋芷才对她道:“秀娘……成亲的事不着急。”

秀娘道:“少爷又说胡话。”秀娘以为他害羞,又道,“就算现在不成亲,过两年也总要成亲的,秀娘先帮你留意着。”

近午时,白满儿母女俩祭拜回来了。

送寒衣节时,按照汉人的习俗,要置酒,作暖炉会,准备过冬。

秀娘炒了几个小菜,将白满儿和白阿朱叫到家里来,围着炉子吃热酒。

白满儿如今十三,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姑娘了。满儿原先性格活泼,父亲去世后,便安静了不少,宋芷看着她长大的,见到小姑娘性情大变,不由有些心疼。

但白满儿对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口一个“兰哥”,很是乖巧,白阿朱还叫满儿拿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送给宋芷。

这其间的意思,便有些微妙了,秀娘看了宋芷一眼,没说话,打算看他自己如何选择。

宋芷却没想那么多,摸了摸白满儿的头发,当即挥笔给白满儿画了一幅画像,回赠给她。

“满儿乖乖的,冬天来了,兰哥再给你买件袄儿过冬穿,好不好?”

分明是哄小孩儿的口吻。

秀娘和白阿朱都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翌日,宋芷清晨便回了孟府。

孟桓正在射箭,小小的靶子在百米外,孟桓拉开弓,没怎么瞄准,便放了箭。锋利的铁箭带着尾羽,“唰”地刺破空气,下一瞬,正中靶心。

孟桓翘了翘唇角,八月在日本受了伤,右臂一直不太能使上力,现在终于大好了,等明年开春,便能再上战场。

宋芷见他轻轻松松便射中了靶心,心中对孟桓的武力值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前知道孟桓刀法厉害,力大无比,没想到箭术也这样了得。

孟桓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回过头问:“回来了?”

宋芷点头,而后非常识时务地、由衷地夸了一句:“少爷好身手!”

孟桓笑了笑,道:“这算什么。过几日宫中有射圃活动,你要去吗?”

孟桓原意是让他去看,没想到宋芷一脸惊诧地说:“我不会射猎啊。”

孟桓顿了顿,怪脾气又上来了:“连绰漫都会,你一个男人,不会?”

宋芷道:“家贫,无马。”

孟桓:“……”

孟桓顿时没了兴致:“不会算了。你留在府里,不许乱跑。”

宋芷:“哦。”

初冬清晨柔和的日光洒下来,微凉的风轻轻刮过,宋芷瘦削的身形显得很单薄,孟桓皱了皱眉:“府上没给你饭吃?”

宋芷:“给了啊!”

孟桓指指他的胳膊:“你这胳膊,简直比萨兰还细。”

萨兰就是那天帮了宋芷一把的孟桓的宠妾,阿齐拉的主子。

宋芷被孟桓拿来跟他的宠妾比,一时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有些薄怒:“萨兰小姐养尊处优,哪能跟我们这些下人比。”

孟桓指指齐诺:“更比齐诺细。”

齐诺竟然被拿来跟一个汉人比,不乐意道:“少爷!”

孟桓笑了笑,把弓递给齐诺,对宋芷道:“写字去!”

齐诺不情不愿地去放弓了,宋芷则跟着孟桓去书房。

因为练过武,孟桓出了一些薄汗,身上有淡淡的汗意,晨间练武过后,孟桓向来都是要先沐浴更衣,才去写字的,今天不知怎么就忘了。

直到阿齐拉跑来提醒孟桓:“少爷还没沐浴呢!”

孟桓才恍然记起,对宋芷道:“你先去书房候着,我稍后便到。”

结果孟桓并没有稍后便到。

宋芷百无聊赖地在孟桓的书房待了一个时辰,直到将近巳时,孟桓才来。彼时宋芷正拿着一本孟桓看过的书在看。

蒙汉双语的书,上面有孟桓的批注和笔记。蒙语宋芷只能大概看懂一点,没仔细学过,孟桓的蒙语写得很好看,汉文则乏善可陈了。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孟桓的声音,属于孟桓的气息骤然压过来。

宋芷心中一惊,手上的书都掉了,孟桓一把接住,拿起来翻了翻:“也没看什么违禁的书……这么害怕做什么,我有那么可怕?”

近日许多大员上书痛斥道藏伪经,有传言说,不久陛下就要下旨焚毁道藏伪经,民间风声鹤唳。

孟桓眉形锋利,鼻梁挺直,长相便极具攻击性,刚刚沐浴后的熏香,也掩不住他身上令人心惊的侵略意味。

宋芷忍不住退了一步,正想说话,突然注意到孟桓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痕。

宋芷这些年清心寡欲,从没进过秦楼楚馆,因为家贫,也没什么宠妾美姬,但这不代表他对这类事一无所知,看到孟桓脖子上的红痕,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再联想孟桓沐浴久而未归,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没、没……不可怕。”宋芷违心地说。

孟桓没注意到宋芷的异常,兀自说:“太子殿下早先说过,让我不能埋没了你,我这里若的有你想看的书,你便随意拿去看,若是没有,你可自行去买想要的书,也可吩咐府中下人代你去。”

“钱两不必担心,若是不够,便向管家要。”

宋芷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少爷。”

孟桓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脸红什么?”

宋芷立马移开目光:“没有!”

孟桓似乎觉得他这样很好笑,也没计较,铺开纸:“今日来得晚了一些。”说到这里,孟桓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宋芷为什么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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