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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174)

作者: 眠琴柳岸 阅读记录

“这个……”宋芷断断续续地说,“……还给你。”

“我不要了。”

谁知这却激怒了孟桓,他一把攥住宋芷的手:“你以为这是你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的?”

“区区贱民……承受不起孟大人如此贵重的礼物……啊!”要害突然被孟桓握住,宋芷羞愤欲死,“你放开我!”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嘶啦!”是衣物被撕裂的声音。

宋芷被孟桓按在墙上,身体悬空,只能依附在孟桓身上,孟桓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身上的伤痕,手底下触目惊心的疤痕显示着他曾经历过多少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宋子兰,这些伤……都是为你而受,”孟桓的声音轻而低,仿佛耳语,却听得人心底发寒,“我不惜背叛家族,也要救你,你为何总想逃开我?”

“我总将你放在第一位,可在你心里,我又在何处?你为了一个白满儿,便能向我举刀,你说我冷血,那你呢?”

“我告诉你,白满儿你再也见不到了,从今以后,你只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应该充满温情的欢爱成了孟桓单方面的施暴与惩罚。

肢体纠缠,肌肤相贴,宋芷咬紧了牙,眉头拧得死紧,却连一丝声音也不肯发出。

在那落了满地的书与废纸间,写了一个名字,那是孟桓今日如此暴躁的原因。

廉慎。

前年,孟桓被诬陷与也速不花私通,也速不花乃是圣上的表兄弟,他谋反可是大事,孟桓因此去大牢里蹲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在平反乃颜中战功赫赫,才重新获取圣上的信任。

彼时御史台拿出了好几分孟桓笔迹的书信,盖了也速不花的私印,忽都虎那时便觉得,孟桓身边一定是出了叛徒,伪造信件的人才能把他的字迹模仿得这样像。

今年年初,乃颜之乱彻底平定后,孟桓奉命清洗辽东道,这才发现也速不花与乃颜有过私下往来,去岁孟桓被污蔑一案,背后实际是乃颜在操控,乃颜本想让伯颜一脉都失去圣心,有利于他去岁叛变,可没想到伯颜几人反应太快,他才不得不终止计划。

而当初那个参与本案,帮助乃颜伪造信件的,则是原本与孟桓关系十分亲厚的廉慎。

廉慎与孟桓相识二十余年,孟桓对他十分信赖,从没想过,内鬼竟会是他。

连如此亲近的人也会背叛他,这就让孟桓忍不住猜疑宋芷。

结束后,宋芷被孟桓抱着回了卧房,孟桓替他掖好被角,又低头亲亲他的额头。

宋芷偏头躲开了,孟桓也不在意,轻声道:“你累了,好好歇息吧。”

孟桓起身离开时,听到宋芷低哑的嗓音,他说:

“你总是这样……倚仗强力,从不问我的意思,与禽兽何异?”

孟桓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宋芷神情平静得近乎死寂,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

孟桓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笃定地说:“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你走。”

才回孟府时的感觉成了真,他不是回了一个家,而是回到了一个囚牢。

没了外人的干扰,孟府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忽都虎据说是又有了一个儿子,是当年从孟府带出去的美人生下的,可惜好景不长,那位美人生下孩子后不久便病故了,孩子交由巴雅尔带着,巴雅尔待他很好。那孩子也聪明得紧,才一岁就能走路了,深得忽都虎的宠爱。

而绰漫与孟桓和离后,便在伯颜的安排下,嫁给了伯颜手底下另外一个颇有前途的年轻人。绰漫已是廿三岁,真正的老姑娘了。

当然,这些都与宋芷无关了。

或许是因为那日他向自己挥刀的场景吓到了孟桓,孟桓把宋芷看得很紧,似乎生怕他会再想不开自尽。

孟桓如今是朝中大员,深得圣心,公务繁忙,加之宋芷对他总是爱搭不理,两人平素的交流并不多。

宋芷的意志一天天消沉下去。

孟桓偶尔会同他说一些朝中的事,譬如,廉慎被贬了。

宋芷认识廉慎,这是他认识为数不多的孟桓的朋友。宋芷看着孟桓难以看透的神情,问:“你做的?”

孟桓摇头:“他咎由自取。”

宋芷:“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曾经是,”孟桓说,“现在不是了。”

“为何?”

“因为他出卖了我。”孟桓说,就仿佛在暗示宋芷什么。

第136章 狼跋二

出卖?宋芷不明白那些朝堂之中的蝇营狗苟,也不愿明白,闻言摇摇头。

孟桓便自顾自地说。

“前几日,皇孙铁穆耳奉命率诸军讨伐叛王火鲁火孙、哈丹秃鲁干,这几日捷报频传,前线形势一片大好。”

元廷这些年东征西讨,开疆扩土,将大元的版图扩大了许多,可西边仍面临着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的威胁,东边的镰仓幕府多次攻而不下。

内里更是战乱不断,叛贼蜂起。四月初,有循州贼钟明亮作乱,四月末,又有火鲁火孙、哈丹秃鲁干叛乱,五月初,诸王察合子阔阔带亦叛。

而朝堂中,圣上春秋已高,年逾古稀,而太子未立,每天呈到圣上眼前请求立太子的折子如雪花一般,一份接着一份。这里头有请立皇五子镇南王脱欢的,有请立皇长孙的,有请立铁穆耳的。

三月,镇南王自安南班师回朝,这些年立有赫赫战功的他无疑是有力的竞争者。皇长孙前两年深得圣心,而铁穆耳这两年渐渐长大了,也显出不弱于他兄长的才能来。

“那你觉得,谁能登上大位呢?”宋芷淡淡问。事实上这与他无关,不过是随意接一句孟桓的话罢了。

孟桓淡淡一笑,剥了一粒荔枝喂到宋芷嘴里,道:“我一个武将,管那些做甚?这天下终归是陛下的,谁继承大统,最后决断的也还是陛下,他们急哄哄地战队,愚不可及。”

宋芷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轻轻地“唔”了一声,说:“你就没想过,你们元廷像如今这般内忧外患,是何缘故么?”

孟桓眉头微蹙,看着宋芷漫不经心的眉眼,问:“你此话何意?”

“况且,什么叫你们元廷?”

宋芷眼里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也不知是在嘲讽谁,只道:“我是宋人。”

“不论过去如何,将来如何,我都是宋人。”

孟桓不耐地拧起眉头,一拂袖,将案上的一盘荔枝都打翻在地,门口站着的婢女立即进来。

“少爷,怎么了?”

“滚出去!”孟桓头也没回,“都给我滚出去!”

婢女一看屋内情形,便知又是宋芷惹孟桓生气了,他们战战兢兢地应了声,连忙退了出去,掩上门。

“宋人?”孟桓反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宋人,可除了爹娘是宋人,你哪一点像宋人?”

这些年宋芷一步一步向蒙元靠拢,甚至于向元廷的皇帝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以求苟且偷生。从这些上来看,他已确实称不上是个宋人了。

早年不惜一切也要救陈吊花的血性,已逐渐被消磨光了。

宋芷心里明白得很,但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也就不肯承认。孟桓戳穿他的外壳,让他无所遁形,他的脸色顿时一点点白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桓,仿佛将死之人不甘愿的最后一眼,直看得孟桓心底发凉。

孟桓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又拉不下脸认错。

“暴虐之王朝,终将败落。”宋芷的唇动了动,只说出这一句话,便别开脸,不再看孟桓。

从这一天以后,宋芷对孟桓愈加冷淡,连饭也不肯好好吃,婢女亲自送到他面前,最后原样再收回去,没多久就瘦了一圈。

孟桓去哄他,也只得一句“没胃口。”次数多了,孟桓一来心疼,二来气恼,随手将碗筷都摔在地上,冷冷道:“你再不吃,我就把这些人全部拉下去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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