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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10)

作者: 眠琴柳岸 阅读记录

孟桓冷眼旁观,心道此人太不了解绰漫的脾气,伯颜夫妇对这个独女溺爱有加,养成了绰漫骄横跋扈的个性,除非把她哄高兴了,没有别的法子。

哄一个蒙古大小姐开心,宋芷是万万不愿的,先前同意为阿合马办事,已是破例,若让秀娘知晓了,怕是要气得一天不吃饭,这下若是再让绰漫使唤,秀娘就要绝食三日了。

绰漫皱着好看的眉头,不满地对库库道:“库库,你家大人使唤得这汉人,我便使唤不得了?”

库库道:“回小姐的话,此人是张右丞府上的,并非是我家大人的人。”

绰漫道:“张右丞?”她眼珠一转,问,“张承懿今日在么?”

孟古台回答道:“他今日没来。”

绰漫不耐道:“要他有用的时候便不在。”说完从腰间取下一条红色的鞭子,手腕一转,挥动长鞭,细细的鞭尾在青石板的地面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发出尖锐的爆破音。

绰漫道:“来给本小姐捡球,若是不来,便叫你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注:蹴鞠是元朝很风靡的游戏,也就是踢足球,球叫气毬,用皮做的,踢的时候吹气充满。元朝男女都蹴鞠,从皇宫到平民百姓都蹴鞠。

第8章 黄鸟六

此时一干人冷眼旁观,其中多是不认识宋芷的,见宋芷拒绝绰漫,一是诧异,二是好笑,都等着看笑话呢。

宋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绰漫果然恼了,道:“真当本小姐不会打你么?”抬手便打。

那长鞭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坚韧柔软,红得扎眼,细细的鞭身在空中飞舞,眨眼便落到了宋芷的背上。宋芷的背脊顷刻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宋芷闷哼一声,疼的。

宋芷心道坏了,这可是新买的夹袍,肯定破了,却硬是没求饶。

绰漫见此,更加着恼。

“行了小子,”孟桓忽而开口解了围,“捡个球,能有你的命重要?人便是有志气,也不该这样使,张右丞辛苦救回来的性命,便任你这样作贱?”

宋芷没说话。

孟桓蹲下身,看着他:“抬起头来。”

宋芷没动。

孟桓便捏着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抬起来,手劲之大,捏得宋芷的下巴生疼。宋芷约莫是没吃过鞭子,疼得额上生了细细的汗,眼神却是执拗的,带着隐隐的愤恨,淡粉色的唇咬得发白。

孟桓莫名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而后松开手站起来,心中那股熟悉感又来了。

孟桓道:“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听绰漫小姐的吩咐,给我们捡球去,否则今日这事是了不了了。”

宋芷一偏头,看到绰漫不耐又轻蔑的眼神,于是垂下眸:“是。”

屈辱。

宋芷一边捡球,一边几乎咬碎了牙。

这些人或许会看在张惠的面子上不杀他,但宋芷知晓,他其实已经不是张惠的人了,没了这一重身份的保护,这些人想杀他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

他不怕死,却怕秀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绰漫不愧是个跋扈的千金小姐,十分沉迷于戏弄他,时不时地把气毬踢得极远,而后命宋芷去捡。

孟桓和孟古台几人蹴鞠两个时辰,宋芷便东奔西跑了两个时辰,直跑得气喘吁吁,背上的伤口沾了汗,钻心地疼。蹴鞠结束,绰漫颇为愉悦地赏了他一把银票,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这场蹴鞠比赛原是两个阵营之间小辈的比拼,一是孟古台为首的一队,一是孟桓为首的一队,基本代表了目前朝廷上的阵势。

绰漫是与孟桓一道的,都算是伯颜的人,绰漫的母亲博罗哈斯乃是安童的妹妹,安童向来厌恶阿合马,曾多次向世祖上书弹劾阿合马。

双方都较了劲,谁也不肯输,却最终谁也没能赢。从阿合马府上出去的时候,宋芷已经筋疲力尽,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后边孟桓的声音:

“宋子兰。”

宋芷闻言顿住脚,却没有回头。

孟桓也不恼,干脆大步走到宋芷身边来,他上下打量宋芷一番,问道:“我们此前可曾见过?”

宋子兰答得干脆:“不曾。”

孟桓笑了笑:“我看你有些面熟。”

宋芷八风不动:“孟校尉想必认错了,小人住在平民胡同里,哪有机会与孟校尉见面。”

宋芷话里带刺,听得人颇不舒服。

孟桓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为何忤逆绰漫小姐,还敢这样与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宋芷抬眸瞪他一眼,冷笑道:“便是贱民,也有自己的骨气!”

“骨气?”孟桓嗤道,“你若真有骨气,方才便应死在绰漫的鞭下。贪生怕死之徒,有何颜面谈骨气?”

宋芷顿时憋红了脸。

孟桓又道:“陛下重用儒臣,我听闻你有满腹才华,却不肯为朝廷所用,既然如此,也别浪费了……你来当我的汉文老师,如何?”

宋芷没料到孟桓下一句竟是这个,想也没想便拒绝:“不如何!”

孟桓笑了一下,斜睨着他,眼里意味不明。

宋芷“哼”了一声,道,“区区贱民,怕是教不了孟校尉。”

孟桓:“教不教得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我是在命令你,并非征询你的意见,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孟桓摸了摸腰间的长刀,轻轻续道,“否则我便杀了上次那女孩。”

宋芷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孟桓说的是白满儿,怒道:“孟校尉不觉得欺人太甚了么?满儿根本与此事无关,你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不怕遭报应么?”

孟桓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这些年纵横沙场,刀下亡魂不知何几,若有报应,早该降下来了,这便不劳你操心了。”

这时绰漫已经上了马车,掀开幔子冲孟桓道:“哈济尔,快来!”

孟桓最后对宋芷道:“三日后,我要在我府上看到你。若是不来,后果你知道。”

说完便走了。

宋芷气得牙痒痒,又毫无办法。

宋芷回家后,没敢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秀娘,自己悄悄买了药,因为伤在背后,着实不便,便请药铺的人帮忙上药,而后对秀娘谎称夹袍是被划破的,让她给补补。

等宋芷把新夹袍从身上换下来后,秀娘满面疑问地接过去看后,顿时变了脸色,指着“划破”的口子沉声问,“这血迹,也是划出来的么?”

宋芷硬着头皮点了头。

秀娘盯着他看了两秒,说:“少爷,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那些蒙古人……又欺负你了?”

“没有。”宋芷道,“秀娘你太多心了。有张大人护着我,一般谁敢动我?”

见秀娘不信,宋芷强作轻松笑了笑:“张大人是什么身份,您还不知道么?那可是中书右丞,正二品大员,又是陛下潜邸旧臣,恩宠独厚。有他在,没人敢轻易动我。”

秀娘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没再追问,只问:“袍子上有血,你背后怕是也有伤,伤要紧么?”

宋芷拍了拍秀娘的手背:“一点小伤,不碍事,我已经请药圃的刘老爹给上了药,秀娘放心罢。”

秀娘作势要看,被宋芷笑嘻嘻地躲了过去,顺势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这两日起早贪黑的酬劳,够我们用好些日子了。”

秀娘瞋他一眼,终究还是接了。

宋芷又嘱咐道:“满儿与白姨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秀娘要多多关照他们。”

秀娘明知宋芷在转移话题,也没跟他较真儿,道:“这是自然,少爷不说,秀娘也会的。”

宋芷想起前几日向齐履谦借的一身衣裳没还,便问那衣裳洗好了没,可晾干了。

秀娘闻言取出一个布包:“前两日便洗好了,少爷这几日忙着,我没来得及提。”

宋芷接过布包:“劳烦秀娘了,明日我便给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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