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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纪之海(71)

作者: 马蹄声凌乱 阅读记录

看着这样儿的甄蓁,曹琛心疼地拍了拍妹子的背:“别愁,真的,别愁,那套系统多少钱,不行哥买了,我叫个物流拉过来!你回头给按上,咱就踏实了。”

甄蓁苦笑着摇摇头:“土豪,别闹了,这又不是切糕,得定做。”

曹琛想了想:“那还就剩下巴结两边儿这一条路了。嘿,我说妹子,你可真是够敬业的。不成疯魔不成话啊……”

☆、贤者时光

甄蓁喝了半杯茶就回去上班儿了。午休时间有限,甄世子身边儿又有无数她嬢嬢的熟人。林太太现如今只有这么个养老闺女,人虽不在她身边儿,眼耳舌身意何尝离过她?原比亲爹妈对姑娘管束严格多了。

看着甄蓁分花拂柳快步离开的样子,云铎和曹琛互相看了一眼,恍惚回到了小时候,他们俩初中毕业了在家无所事事,甄蓁还得返校去交暑假作业的嘟嘟囔囔兼步履匆匆。

有一瞬间,他们俩都有点儿丧。

成年人的世界一点儿都不界面友好,活到三十岁,他们甚至怀疑所有的成功人士都得算幸存者偏差。眼看江湖汹涌,浊浪滔天,只要一天不退,就有无穷无尽的烦心事儿,劈头盖脸,避无可避。而且不错是一波接着一波,波波不太平。

云铎耸了耸肩膀儿,苦笑:“你看这来去匆匆的,真像来探外宅的渣男公子哥儿。”

曹琛拍了拍云铎的肩:“知足吧兄弟,你好歹还有个渣男探望,我的粉儿们都恨不得我纯净如冰雪,没有性生活呢。嗨,你说这世道,我帮不上你飞天,你帮不上甄蓁盖房,甄蓁帮不上我拿好角色。合着互相指不上!你说咱咋就没摊上一个霸道总裁,壁咚一下儿咱仨不拘是谁,一挑咱下巴,来一句什么:男人OR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小手一挥,世界完美,咱们大伙儿一块儿鸡犬升天了。多好,怎么就没有呢?”

云铎眨了眨眼:“霸道总裁?有啊!对面儿那拨儿的。李公子!我成功引起他注意了,人家恨不得弄死我呢。”

曹琛崇拜地看着云铎:“那你还不着急?心就这么宽?”

云铎长长地叹了口气:“您兄弟我现在歼-15还降不利索呢,咱就不说美帝90年满航母大黄蜂执行战斗任务在伊拉克吓得米格不敢出大门。就说人家日本,1945年以前,航空母舰上的舰攻机,舰爆机漫天飞舞随意起降,爆打中途岛海战,也落个跟樱花一样壮烈凋谢。我怎么办?比不上人家就活活愁死?我还能腆着脸活到今天?”

曹琛丧地直接就趴桌上了:“活着太难了,还是演戏好,就算死在剧里,坟地都不用续费的……”

说到这儿,云铎看了曹琛一眼,又看了曹琛一眼。

曹琛拿白眼儿翻他:“干嘛?被我盛世美颜震撼了?告诉你我曹公子三贞九烈,走到哪儿贞节牌坊跟到哪儿,可不跟甄蓁那个眼皮子浅的丫头一样,傻不愣登地让你占到便宜。”

云铎搔了搔后脑勺,试探着问曹琛:“曹琛,你……真……没有性生活啊?”

凭空一声爆呵:“滚!”回答云铎的是一个横空飞过来的抱枕。

傍晚,云铎找曹琛借了那艘渔船。

曹琛兴奋地直搓手:“海钓吗?我也去,我也去!”

云铎眨眨眼:“去看妹子。你去干嘛?”

曹琛看了看外面的天,很有几分臊眉耷眼:“哦……这么晚了……”

云铎笑嘻嘻扔下一句:“这能早去吗?哦,对了,你不懂,你没性生活!”

斯人潇洒离去,留下曹琛一个人在屋里愤怒地挠着沙发。

时针指向了九点钟,外面淅淅沥沥下着下雨,甄蓁洗过澡,甩了甩脑袋,给屋里点了一支惠安老沉香,白烟袅袅,味道略酸,安神助眠最好不过。

她没有开大灯,只留了几盏床头昏黄的光源下来,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儿慢慢地通头发。

甄蓁安静地琢磨着:留长发真好,可以花好多心思慢慢地把它梳顺,一根根都梳顺了,我一边梳,一边等,这样的话,等多久也不会不耐烦的吧?

一点一点地顺着头发,甄蓁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耐心地等他等上一千年。

身后空气波动,带着雨水气息的风刮了进来,旁边的床垫一陷,有一双凉凉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好低沉的男声:“不如……我来梳……”

甄蓁挑着嘴角笑了笑。

嗯,那扇窗,她特意没有关的,虽然他没说,但是她知道他会来。

甄蓁头也没回,反手握住了那只手,问:“你怎么过得海?难道摆渡还在吗?”

身后的人笑了:“曹琛的游艇呗。”

想起来那条标号蓟秦养 3390的柴油动力船,云铎和甄蓁忍不住一起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客房外有人敲了敲门,周淑云的声音传过来:“组长,这么晚了,你有访客吗?”

云铎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瞪大眼睛看着甄蓁,问她要注意。活脱被捉奸拿双的紧张感。

甄蓁好笑地摁住了云铎的嘴,回过头说:“看电影呢。周姐姐有什么事儿?”

周淑云明显松了口气:“给你送个果盘。林董怕您上火。”看意思人还要进来查查宿舍呢。

云铎嘴型问她:“我藏哪儿?”

甄蓁笑嘻嘻地把他推倒到巨大的双人床上,床垫甚软,云铎应声陷进去一半儿,眼前一红,甄蓁手腕抖处,一床巨大的红色床单铺天盖地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的。他有几分忐忑,这样藏得住吗?不过这点儿不安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情绪替代了:云铎眨眨眼,眼前一片红彤彤的,就跟头上盖了个盖头似地,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着甄蓁回来,那感觉诡异极了。好像等着夫君进房的新娘子。

这么想着,居然有几分期待她快回来。

周淑云并没有进甄蓁的房间,她们站在门口絮絮叨叨地交谈着。甄蓁的声音很轻,听不太明白说的什么,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屋子里弥散着略酸的甜香味道,枕头上满是甄蓁的气息,些微疲惫的感觉袭来,云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就睡熟了……

睡熟了……

他已经太久没这么轻易熟睡过去了,跌入睡河的一瞬间,自己都惊诧了一下儿。

那天曹琛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煮了点儿沙茶酱火锅底料,他其实蛮盼着云铎一会儿从甄蓁那儿回来的时候,能给哥带点儿海鲜啤酒什么的,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的。

温柔乡是英雄冢,不知何处是故乡。

云铎一脸没出息,媳妇儿迷,这趟人家明目张胆的采花去也,还能想起来他当哥哥的好处?

但是谁不能存个念想儿呢?

沙茶酱在锅里滚了两滚,香喷喷的。

理论上就该下锅硬菜了,但是曹琛没有硬菜。

曹琛没有海鲜,曹琛没有鱼丸,曹琛连粗面都没有。还不如麦兜儿呢。

他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锅。

会包饺子的妹子离开这个房子了。

对付能做菜的兄弟追她去了。

外面下着细细软软的雨,屋子里空荡荡的能听到回声。

曹琛突然就有点儿唏嘘了起来:当初,这个楼多热闹啊,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喧喧闹闹,生气勃勃。这才多少年啊,呼啦吗撒地风流云散,物是人非啊。

那天的雨,到前半夜就停了,乌云散去,天上露出来一个玉盘似的月亮,银光泄地,照得地上雪白雪白的。

饥肠辘辘的曹琛很没形象地揣着一双手,倚在门边,往外看。

雨后的空气湿漉漉的,如罩了一层薄纱,如乳似霰,那么好看。

院子里的月季花都好像被仙女棒点中一样精灵可爱,花瓣上的水珠,钻石一样“卟零卟零”闪着光。这座小小的房子,居然和童话故事里一模一样的好看,就算下一秒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也毫不违和的那种好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