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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纪之海(66)

作者: 马蹄声凌乱 阅读记录

依着周淑云的心,恨不得打着伺候组长的名义搬进去跟甄蓁一起住,她知道组长心眼儿活络兼身手利索,她要是真打定主意溜出去待月西厢,她还真是拦不住。

无奈周姐姐这一番好意,让甄蓁一个冷眼瞪了回来。

林菀也觉得不合适,万一李家公子过来找我们家女孩儿聊天儿说心事儿,你一个大姐在那儿算什么事儿?

这才饶给甄蓁一个单间。

甄蓁洗了个澡,在屋子里枯坐了一会儿,有心溜出去看看云铎,看看时间又着实是晚了。

她也知道,自己只要一下电梯,前台搞不好就有耳报到她嬢嬢那里。碰上胆子大的备不住都敢拦她:“小姐有什么吩咐?有什么需要我们代你去就好。晚上小镇不安全。”

嗯,只要当了林黛玉,这辈子就难出大观园了。

窗外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

今年的雨水那样大,甄蓁微微皱了皱眉,她百无聊赖,打开了礼服的纸袋子。

蓝盈盈的一件长裙,流苏肩带,仿佛枝芽漫漶,款式繁复,只穿好就要费一番心思。

甄蓁想了想,还是把它穿了起来。

不愧名家定制的手艺,虽未见她人,只报了三维出去,就很合身,对着镜子,转一圈儿,真丝裙摆,如波光粼粼。

甄蓁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第一次认真地考虑,嫁到李家会怎么样?除了不愁房贷,不愁吃喝,她能有什么好处?日日夜夜,碧海青天,似这等坐在华丽的房子里,等良人归么?

想一想李少爷那张被国际鲜花物流供奉起来当财神爷的标准照,甄蓁皱了皱眉,难道后半生真的开启宫斗模式?她前半辈子上蹿下跳的甄工能不能忍得下这段儿困在一亩三分地儿的恶心?

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儿,突然开始怀念,那日耳畔柔嫩的野花。

虽然一文不名,也有暗香淡淡。

想到这儿,甄蓁弯了弯嘴角儿,真切地笑了出来。

窗外“扑棱”一响,甄蓁猛然回头:窗外分明有个人!

她刚要叫,定睛一看,竟然是湿淋淋的云铎,在外面怔怔地看着她。

这家伙是从三层楼下爬上来的啊!

十米高呢好不好!

甄蓁咽了口唾沫,压下嗓子眼儿里的惊呼,一把把云铎拽了进来。

云铎浑身都湿透了,还穿着医院的那套皱巴巴的病号服,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得傻乎乎的,显然也是偷跑出来的。

甄蓁好高兴,高兴得嘴角儿都翘了起来。

她刚想说什么,云铎突然开口了,眼底都是红通通的:“你……就是要穿这样去和他……”

甄蓁“啊”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

云铎声音都哑了:“看来,我不应该来。”

甄蓁一下子拽住了他,张了张嘴,可是心中一部二十四史,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云铎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了甄蓁一遍,声音低低哑哑的:“不在我眼前的时候,你这么漂亮……这些我都给不起你,那……你还拽着我干嘛呢?”

甄蓁急得几乎掉眼泪:“一件衣服,你不喜欢,我脱下来就是了!”说着,她急匆匆地开始解扣子。

无奈这条裙子丝带缠绕,勾连缠绵,竟是穿上容易,脱下难。

甄蓁下手慌乱,三两个纽扣不对,再加上心如乱麻,眼看着半边膀子纠缠其中不得解脱,更要命的是丝带几乎就要勒到脖子上,真是各种狼狈。

云铎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解开了三对儿纽子。

“秃噜噜”长裙委地。

灯底下,甄蓁“啊”地一声掩住了胸口。这类礼服,原本是不能穿胸衣的。

真是一个没想到接着另一个不周全!她赧然扭过身,慌张地想找点儿什么衣服遮一下儿。

下一秒钟,有人从背后死死搂住了她。

是那种发了狠的搂法,一辈子再见不到她似地求不得。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不让我走的话,你也哪儿都不许去!”

一瞬间甄蓁有点儿恍惚了,她从来不知道云铎有这么大劲儿。

小时候她曾经不知道死活地和他对着抡笤帚打,他打她一点儿都不疼。

以至于甄蓁刚才还觉得云铎去空军是正确的,反正他近战格斗武力值低,也就能高空驾驭个电子游戏什么的。可见,就算再了解也难免想瞎了心啊。

被搂得太紧,脚步一个踉跄,甄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跌倒了。

背后隐然一股克制的推力,她“噗通”一声摔倒在巨大的双人床上,天旋地转,甄蓁面庞朝下,五官都埋到了锦缎的被子里。

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挺好的,怎么说都是有点儿没脸见他。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地停滞,甄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云铎好像犹豫了一下儿,只一下儿。“刷”的一声,甄蓁觉得后面凉嗖嗖的,最后一缕内衣狠狠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云铎的眼神热辣辣地看着她,好像无情地鞭笞且鞭鞭到肉,甄蓁莫名地提紧了身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在干吗?羞辱她么?

终于,云铎的手,摸上了甄蓁光滑的脊背,轻轻地摸,顺着她的脊骨,从颈骨直到尾椎。

他冰凉的手指,蛇行一样的触感,让甄蓁毛骨悚然,整个人不可控制地一个激灵。

可是甄蓁并没有挣扎,只是自顾地把脑袋埋到了锦绣堆里,害怕得只想当个鸵鸟。

随便他吧,她这一辈子都被人搓圆揉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随波逐流,从来都优柔寡断。二十八岁的甄工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她何尝为自己的命运拿过一分的主意?

没有,从来没有。

甄蓁不愿意想,这是因为自己太弱小,还是压根太懦弱。

侵入她的,并不是那冰凉的手指头,火热又滚烫。

甄蓁觉得,云铎的今天分外重。

后来……很疼……

甄蓁委屈地侧过脸,想说什么。

云铎粗暴地打散了她的长发,不许她看。

那边……那边有什么……甄蓁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啊,那边是那条蓝汪汪的裙子,海水一样的裙子,萎谢于地,上面的水钻可怜巴巴地泛着光。

云铎哥伏在她的身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没有前戏,没有亲吻,他对她狠巴巴地。

她还没准备好,一点儿柔润都没有,干涩的痛楚……

甄蓁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风暴里,天是铅色的,海是黑色的。一波一波藏蓝色的巨浪拍过来,她每每挣扎浮上水面,又一次次被无情地按回了黑冷的海底……

海底……有各种声音……都是冰冷冷的……

她大口地呼吸,可还是搞不到足够的氧气,恐怖的窒息感让她开始挣扎。

但是很快被摁住了,狮子摁住猎物的那种摁住,他的愤怒让她毫无挣扎得余地。

甄蓁的脸紧紧地贴在床单上,即便张着嘴,也发不出成型的声音。

巨大的入侵不适加上突如其来的体罚,又痛,又冷,背后那让她深感羞耻的声音。

泼天的委屈,冲上心头,甄蓁绝望地想:云铎哥不喜欢甄蓁了。

一定是的!

他就是处心积虑让她难受的!

做这种事,他怎么能让她觉得这么丢脸!

甄蓁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滚了下来,她像个溺水的人双手胡乱地要抓住点儿什么企图抵御疼痛,嘴里发出了呜咽地哭声。

他们都是这样的!

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把她这样搓圆揉扁!

没有人顾及她疼不疼!

讨厌!

他们都好讨厌!

她的发髻早散了,头发凌乱地掉落在面孔的周围,张开眼,只看到黑漆漆的一大片。有发丝垂落在她张开的嘴里,被背后的压力压迫深入,噎得她只想干呕。

一只手划过了她的脸面,拨开了她的头发,摸了一把她的脸,好像是诧异于怎么会有这么多凉凉的水渍,后面的那个人,慢慢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