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纪之海(30)
云铎头也不回地吼了回来：“闭嘴！”
曹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叫谁闭嘴呢？真是闰年吵366天，不让人省心的一对儿冤家。”
云铎走了出去：“你那些惨叫鸡的粉丝都打发了？我去……你搬家啊？”
曹琛喊：“接一把儿，接一把儿。没眼力见儿的。”
云铎把他怀里的东西接过来一半儿：“怎么都是你啊？没人送快递吗？”
曹琛说：“我说我买这东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感情都在永无岛快递中转站呢。岛上送快递的赵大爷前天心脏搭桥儿去了。快递都快堆成山了。太丢人了，都是咱仨买的。”
甄蓁闻言跑了过来：“啊？赵大爷不是圆通快递的么？我买的顺丰怎么……”
曹琛和云铎一起把一大堆纸箱子放在了门口，擦了把汗：“顺丰？我告诉你，这永无岛的快递业就是赵爷爷一统江湖，中、汇、申、圆、顺丰、京东、唯品会都是赵大爷送。前面儿那家海鲜面馆儿，是这岛上唯一的外卖，蜂鸟专送都是赵爷爷的差事你们知道吗？”
甄蓁倒抽一口凉气：“我去……”
云铎想了想：“赵大爷多大了？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就快退休了。”
曹琛歪着脖子想了想：“怎么也有七十多了吧。”
云铎说：“这就……没有年轻点儿了吗？”
甄蓁回头看了看PAD，随口报数据：“现在岛上还有住户三十九户，基本上都是退休之后没有离开的大爷大妈，八十岁以上的一小半儿，六十多的算年轻人。你是没去过岛上早市儿，简直银发市场。科幻电影里老龄化社会什么样儿这儿就什么样儿。”
曹琛说：“这两天，我特意溜达出去看了看家属聚集区，广场舞都凑不出来多少大娘跳了。也难怪赵爷爷一统江湖，根本没什么业务。”
甄蓁说：“咱看看赵大爷去吧？”
曹琛摇摇头：“不用。我今天拿快递去，赵大妈说了，赵大爷还兼着这个差事就是想接长不短儿的看看岛上没走的大爷大妈，怕他们独居老人出事儿，大爷没别的心愿，想托咱们在他出院之前给照应着点儿。林奶奶九十四了，自己不开火，儿女给买了包月儿送饭，天天就指着小饭馆儿宋婶儿。宋婶儿店里人少，顾得上做顾不上送，这两天下雨送晚了，老头儿怕奶奶饿着，一着急，自己心脏病犯了。”
甄蓁站了起来：“奶奶住哪儿，我给送去吧？”
曹琛说：“算了，我去吧。看见了没，我把大爷的电动车都骑回来了。”
云铎说：“我去吧。”
曹琛看了看他：“过两天你再去，对付着伤口拆线了再说。”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自己这次回来休假，居然任重道远了起来。
☆、绿茶男之现形
曹琛回来之后闷在浴室里半天才出来，甄蓁一看吓了一跳，曹琛半张脸都磕肿了。
甄蓁吓得不轻：怪不得曹琛急哧忙慌地把粉丝打发走了，这长脸又没办法化大妆弥补，照相出来不毁人缘儿啊？
云铎倒是不以为意，他们天天忙训练，挂点儿小彩不叫事儿。
甄蓁皱着眉头冲到厨房去煮鸡蛋给曹琛消肿化瘀。云铎还笑甄蓁反应过度。
曹琛倒不太在意，坐在大厅里从一堆淘宝快递里拆出来一摞书，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看。
云铎扫了一眼都是《驼峰航线》、《中国远征军》这类的资料杂志，甚至有本美帝舰载机飞行员的自传体小说《空袭伊拉克》，是空军的书就看，大外行一个，曹琛也是有点儿饥不择食了。
云铎点点头，看来曹琛是相当认真地在争取一个角色。
行吧，认真的男人最美。从这个角度应该挺他。
甄蓁一边儿用凉了的熟鸡蛋滚着曹琛细致的脸，一边儿懊恼地嘟囔：“都怪我，对不起啊，曹琛哥哥。要不是我脚不稳，怎么会害你摔到脸？”
曹琛反过来握住了甄蓁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没关系！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你别这样儿蝎蝎螫螫的，说真的今天你没摔到就是万幸，要不然伤了我妹妹，我才难过呢。”
甄蓁垂下头笑了，软绵绵地“嗯”了一声：“还是曹琛哥对我好。”
这一幕煞是好看：绿纱窗下，公子多情，红颜侥幸。
云铎冷眼看着，瘪了瘪嘴，垂下了眼。
曹琛伤了脸，正好推了所有的活计，打算安心在老家清清静静地当个读书的公子。他把参考书添乱似地堆在了一楼甄蓁的大书桌上，给自己弄了把椅子，正儿八经地放在那儿，说是买了极好的英国红茶，提神养颜，晚上他看书，陪着甄蓁一起写熬夜报告。算妹子的蓝颜知己，红袖添香。
甄蓁说：“那敢情好。省的我一个人怪瘆的慌的。”
曹琛挑着甄蓁的下巴，挤眉弄眼儿地唱一个他们儿时的小调儿：“大哥哥好不好？陪着你捉泥鳅？”
甄蓁笑得可甜：“好！简直好极了。”
云铎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肚子，大概是早上馒头吃得急切，这会儿胃里泛着酸。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开始蹲在地上拆快递，甄蓁能不够儿的把快递都拆了，一楼纸箱子让她事儿事儿地堆了一堆。曹琛在旁边儿跟着收拾着。
反正没有云铎买的，云铎也插不上手，他闲闲地坐在一边儿冷眼看着。
甄蓁跟曹琛这俩土豪最近可是没少买，托马云爸爸的福气，全中国的东西，天涯海角他们都能给鼓捣来。俩人从被罩买到了马克杯，从香米买到了咖啡壶。事无巨细，鸡零狗碎儿，好像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儿相亲相爱的过后半辈子了似的。
在曹琛的帮忙下，甄蓁嘻嘻哈哈地把老旧的窗帘换了清淡的北欧极简风，沙发上也蒙了纯色的沙发巾。
漂亮的骨瓷茶具，白盘子里放着带冰来的鲜红车厘子。
过滤式咖啡壶里咕嘟嘟地煮着美式咖啡粉，屋子里充斥着炼奶的香。
日式花瓶里疏落有致地插了院子里盛开的月季花。
连洗手间里的毛巾，都换了大英帝国的RESTMOR。
甄蓁美滋滋地拆出来一箱子天猫超市的柴米油盐，于是厨房里再一次满满当当了起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瓶子，多是爹妈那辈儿少见的味品。甄蓁在这堆让云铎眼花缭乱的柴米油盐当中游鱼一样穿梭着，曹琛随手拿过来一个，居然都能品头论足一番。听那意思，仿佛是以前一起吃过。
甄蓁终于找到了沙茶酱，回头问曹琛：“放不放蟹子包啊？”
曹琛随手帮她打开罐头：“当然放了！对！多放豆芽！就跟上次在苏州咱俩做的那次一样的！”
甄蓁开心地“嗯”了一声：“哈哈，太好了！晚上大吃一顿！”
曹琛回头拆了一个纸盒子，开心地大叫出来：“卧槽！甄蓁你懂我！你哪儿买的哈尼根？！”
甄蓁头也不回：“就那家儿店么，我特意让他们给你留的。”
曹琛过来简直都要搂着甄蓁亲一口了：“亲生的妹子！我死了你继承我信用卡账单！”
甄蓁笑着抹了曹琛一嘴的沙茶酱：“去你的！”
曹琛打开一个小小的盒子，“哎”了一声，捧戒指似地给甄蓁捧到眼前儿：“看看，看看哥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甄蓁眼睛一亮：“哎呀。真漂亮！你还记得啊？”
云铎瞟眼一看，黑丝绒的盒子，里面一对儿明晃晃的珍珠耳环，淡粉可爱，妙在大而浑圆，看着就价值不菲，托在曹琛的手里，活脱脱掌上明珠最好的注解。
甄蓁笑着接了过来：“多少钱？”
曹琛说：“我送你的礼物。”
甄蓁说：“那哪行？好贵的。”
曹琛“嗨”了一声：“前两年哥不红的时候，你给剧组找拍摄地点，偷偷带公司资源出来白给剧组搭布景，导演面前干了这么多给我长脸的事儿，我都记得呢。当时你就喜欢那对儿珠子，秦桑桑一下子给弄坏了，你一句话都没说，你为哥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