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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纪之海(14)

作者: 马蹄声凌乱 阅读记录

黄志强眼瞅着这兄妹三个相继离去,眼珠乱转,他张了半天嘴,才喊出来:“哎!甄蓁!相亲不成,你好歹把饭钱结了啊?面又不是我点的!”

☆、离于爱者

回家之后云铎和甄蓁就吵起来了。

云铎愤愤不平:“你怎么回事儿啊?甄蓁,你听他胡说八道上瘾是吧?今天要不是我拉着你,你还不走?他都那么说你了,你还不生气?”

甄蓁耸了耸肩膀儿:“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啊?”

曹琛拿着一罐啤酒也溜溜达达地回来了:“就是就是,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啊?这也生气,那也生气,还活不活了?”

云铎已经出离愤怒了:“你们俩没皮没脸是吧?”

曹琛和甄蓁一起点点头:“混社会,就不能那么要脸。都奔三的人了,这些年丢人的事儿多了去了。为了这点儿事儿生气,不值当的。”

云铎气结。他想说甄蓁心太宽,但是想想甄蓁今天相亲失败,已经够不顺了,于是扭头指着曹琛:“你不是说你职业鉴渣吗?这么渣了你还不说话?要不是我把甄蓁拉回来,你还得笑到什么时候?你是真不怕甄蓁吃了亏!”

曹琛猛摇头,强忍着笑说:“不不不,兄弟,您一定对渣有误会。这位黄先生这不叫渣,这叫傻。再说了,甄蓁能吃什么亏啊?一没失身,二不没破财,让你及时拽走了,连二十块钱的面钱都赖下了。没事儿没事儿。我看挺好的。”

云铎都听愣了。

甄蓁“噗嗤”一乐,赞同地跟着点头儿。

曹琛说:“这位姓黄的,见面第一次就把自己底牌都亮出来了,不是傻是什么?甄蓁,你别说,人家还是真想娶你。在人心里,这叫褒贬是买主儿!知道不如你,所以疯狂打击,寻思着你万一让他怼糊涂了,也许就答应了呢。反正一般不脑残的人都看出来他条件次了。”

云铎脱口而出:“还有这套路?”

甄蓁乐着点了点头:“城市套路深,我这不就回农村了吗?”

曹琛说:“再说,云铎你今天办得这叫什么事儿?你把人家甄蓁拽走几个意思?成年人相亲,对不对眼儿自己说了算,也许甄蓁就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稀罕这样儿的油腻男子呢?你凭什么拦着人家找虐啊。也许咱们甄蓁就是口儿重也未可知啊。”

甄蓁狠狠地捶了曹琛一下儿。

曹琛笑嘻嘻地推开甄蓁的拳头,看着云铎说:“你就说吧,把她拽走几个意思啊?截胡?您娶人家是怎么地?”

云铎白了曹琛一眼:“我是为了甄蓁好。大家一起长大的,我就看不得她受欺负。”

甄蓁的脸略微红了一红,抿着嘴笑。

曹琛又看了看甄蓁:“再说人家姓黄的说的也没错儿啊,三十岁以后女的生孩子是不如二十多岁的了。黄先生就是奔着娶妻生子去的。那甄蓁的岁数肯定是个弱项了。人家要的重点是儿子。又不是灵魂伴侣。这点儿你们小布尔乔亚的知识分子要搞清楚,劳苦大众的诉求不是要实现共产主义,就是要土地和生产工具,懂吗?”

云铎指着曹琛跟甄蓁说:“他帮着那个碎催说话,你还不抽他?”

甄蓁一蹦坐在了桌子上,晃荡着双腿笑嘻嘻地说:“曹琛说的对啊。如果世界对我的看法儿,就是一个行走的子宫,那我肯定每天都在提折旧,如果没有现代科技,我马上就要贬值得一塌糊涂的。但是如果你们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来看的话,姐们儿升值空间大着呢。我觉得女人存在的意义肯定不止是生孩子,黄SIR觉得我三十当妈太老了,我觉得他有生物学的道理。不过康多莉扎·赖斯女士五十一岁当美国国务卿,那可是举世公认的年富力强,小年轻儿啊。我和绝大多数男性一样有一百多斤的体重和一百多的智商,凭什么我的价值只有三十年呢?是吧?我把自己定位成个子宫,我就是个器官。我把自己当个人来经营,谁拦得住我自我增值呢?”

曹琛点点头,热烈地鼓了三下掌:“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他要一个子宫,那他最多只能得到一个子宫。娶个子宫有什么意思?器官又不爱你。”说到这儿,曹琛长长地叹了口气:“娶妻娶妻,一娶无期,这一辈子的事儿,谁不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过呢?”

云铎迷糊了一会儿:“甄蓁,那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甄蓁挺开心地开始做梦:“我想嫁给一个大暖男!”

曹琛翻了个白眼:“庸俗。”

云铎搔了搔头发,问:“什么叫暖男啊?”

甄蓁瞥了云铎一眼:“都飞傻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过两年我看馒头你都不认识了。”

曹琛捅了捅甄蓁:“给他说说,给他说说,看他符不符合?”

甄蓁数着手指头笑眯眯地说:“暖男就是啊:帮我梳头,给我存款;早晚亲亲,钱包装满;陪我吃饭,帮我刷碗;夏天扇凉,冬天呵暖。随叫随到,长跑不喘。”

云铎“切”了一声:“这不叫暖,这叫爹!”

曹琛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儿:“兄弟我为你可是操碎了心……”想了想,他叹口气:“不过也别说,就甄蓁这江浙沪包邮的款儿,您也是要不起。”

于是甄蓁和云铎一起横了曹琛一眼。

甄蓁勾过来自己的辫子,放在手里玩儿了一会儿,认真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那就那这么说吧,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五彩祥云来接我的!总有一天!你们等着的!”

曹琛碰了碰云铎的肩膀儿:“听见了没?战衣,祥云,你有戏。”

云铎耸了耸肩膀儿,嘀咕了一句:“薛定谔的妹子,一会儿一个主意。再说了,歼十五怎么开出来接妹子啊?落哪儿?”

曹琛一声哀嚎:“注孤生啊。”

甄蓁嫌弃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我的意中人,有歼十五什么事儿啊?真能给自己加戏!”说到这儿,她揉了揉肩膀儿:“洗澡去啦!”

曹琛和云铎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坐在楼下玩手机。他们仨虽然才同居了一整天,但是洗澡这个事儿,已经约定俗成:妹子第一。

这个老楼只有一个洗手间,非常不方便。沐浴措施也是甄蓁妈妈等他们都上大学之后才装的一个煤气热水器。

以至于曹琛和云铎都深深怀疑小时候,这一家三口,一楼三户人家儿是怎么混过来的?

当然那个时候洗澡不在家,在爸妈单位就都办了。

小时候不觉得,用现代的眼光打量他们以前的家,才发现这个楼其实应该是一个殷实人家的私宅。理论上只能住一家人。木质的小楼,雕花的扶手,真不知道解放前这座楼的主人是怎么样的身家富贵?后来又流落去了哪里?

好多事儿就是这样,小时候天天看也不明白,长大了却一目了然。

曹琛突然撞了撞云铎肩膀:“哎,你知道小时候甄蓁喜欢你不?”

云铎愣了愣:“好久之后才想明白。”

曹琛好奇地问:“多久?”

云铎搔了搔脑袋:“二十五那年吧……”

曹琛一头撞到了沙发上的垫子里:“我那傻实着儿的兄弟哎。”

云铎瞥了曹琛一眼:“你聪明!也没见你领回来十个八个的!”

曹琛理直气壮:“咱俩能一样吗?我单身是为了追求事业的新高度!我要是结婚了,哎,你知道多少小姑娘得活活哭死,咬着牙把我海报撕粉碎,浇汽油烧了?我媳妇儿得让多少各个年龄段的妇女贴上生辰八字扎小娃娃?八字儿轻的都扛不住我跟你说。造孽啊,造孽。所以说我得慎重,你这傻了吧唧的,差不多就得了。”

云铎看了曹琛一眼:“我傻了吧唧的?哎,那年你是智商测了个95吗?”

曹琛“啧”了一声:“哥情商高啊。95怎么了?布什总统才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