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纪之海(116)

云铎抽了抽嘴角，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你孃孃的律师说的，让你爸妈找房搬家，说你抛下工作抛下长辈，公然和人无耻私奔……”

甄蓁“啊”了一声：“胡说八道！太不要脸了吧。”

云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上，淡定地说：“你父母知道你竟然和我私奔了，两口子在电话里直接乐了三分多钟，说女儿可算脱离苦海投奔解放区了，把李律师和你孃孃气的半死。叔叔阿姨急切间联系不上你。只好去跟我爸妈核实真相，我爸妈听说我居然走了狗屎运拐了妹妹您跑了，喜出望外地跟天上掉下来个聚宝盆一样。老两口儿非常兴奋地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啊？你云铎哥没本事，也不能对您始乱终弃啊，只好咬牙认了。结果我岳父母大人和您的公公婆婆昨天晚上简直要喜欢晕过去了，微信群都成立了，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现在几点了？啊。清晨六点半，估计我爸妈现在已经登机去北京找你父母汇合商量喜事，以及后续如何帮亲家公婆搬家了。怎么样？娘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信息量着实太大，一时消化不来，甄蓁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咳……咳咳……哥……云铎哥，我睡了多久？”

云铎再次看了看表：“十四个小时吧。”

甄蓁晃了一下儿，直接摔到云铎怀里，她喃喃自语：“山中方七日，人间一千年。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时移世易，改朝换代……”

云铎笑得要抽：“打住。跟你结个婚听着比恐龙灭绝还热闹。”

甄蓁揉着脑门子：“睡醒一觉，您连公公婆婆都给我预备好了。这怎么不比恐龙灭绝热闹？这也太刺激了好不好！”

云铎也揉脑门子：“你还刺激？你还有脸说刺激？你可好，有伤在身，睡着了躲了个清净。我昨天被四老轮流审到天亮，要不是曹琛哥帮忙说好话，我差点儿为了坏你清白，勾引你私奔的由头儿让我爹妆模作样地沉了潭。”

甄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都红了，她拽着云铎的衣服软绵绵地说：“那……有我在呢，怎么能把你沉潭呢？再说沉潭我也能给你捞上来啊。捞人我强项啊。”

云铎摸了摸甄蓁的长发，声音不大，但是很严肃：“别了。大夫说你肺部纹理重，支气管炎有转肺的危险。最近还是不要下水了。尤其下潜的事儿。养养再说吧。”

甄蓁一皱眉：“再不下水，夏天都要过去了。以待来年，可多没意思。哥，我还想和你一起去海钓，游泳呢。咱们这次回来，都没好好一起玩儿过几次水。”说着甄蓁摸了摸云铎的胸膛，竟然毫不掩饰地垂涎三尺了起来：“哥身材这么好，不秀可惜了。”

云铎摇了摇甄蓁：“现在抱着您，也没法子下跪求婚。不过看妹妹满面春色觊觎着我的肉体，想来就算是答应这门亲事了？”

甄蓁垂着头，笑笑地玩儿云铎的衣服领子，一言不发的粉面泛红。

云铎察言观色：“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我爸妈呢劝你父母一起搬到大连住。那里房子便宜。积蓄凑一凑买一个不大的还能承受，想着是和我父母住得近一点以后可以互相照顾，免得给你我添麻烦。哎，爹妈都太疼咱们了。哎，我妈昨天高兴得都哭了。你知道吗？我妈可喜欢你呢。说是打甄叔叔把你从妇产医院抱回来，就喜欢你了，可想把你抱回家呢。怎么样？嫁我有优势，都是熟人，相处无压力。”

甄蓁闷闷地“嗯”了一声，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云铎幽幽地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我这个工作呢，结婚就是很麻烦，内查外调还要政审，不过量你也通得过，只是费点儿时间手续罢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工作不着急，先休息一阵子好了。大夫说你身上都是皮外伤，脑震荡也不厉害，就是呛到了海水又冻到了，呼吸道的问题有点儿棘手，要好好调养些日子才行。那我走了，你是去让你爸妈照顾些日子？还是干脆和我去葫芦岛让我看着？”

甄蓁“哎”了一声，抬起头：“葫芦岛？我可以吗？”

云铎一笑：“我在葫芦岛租个房子么，把你放在里面养。我轮休的话就过来找你。”

甄蓁嗤笑：“好像你的外宅。哎，当真风水轮流转。我也混成外宅了。”

云铎拍了甄蓁一下儿：“什么外宅？你是我的内宅。怎么样？随军了解一下儿？混吃等死可以有啊。”

甄蓁撇了撇嘴：“信息量太大。你让我想想。”

云铎点点头：“你好好想吧。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婚纱？聘礼？钻戒？还是结婚旅行？除了不能出国我都能满足你。你就说吧，想要什么。”

甄蓁抬起头，眼睛闪亮亮的：“云铎哥我想要一双拖鞋！”

云铎皱眉：“要拖鞋干嘛？要拖鞋干嘛？你一双脚缝了十二针你知道吗？你不能下地！不许要拖鞋！”

甄蓁急了：“那哪儿行啊？我总不能在床上躺到拆线那一天吧？这也太虐了！”

云铎突然就笑了：“哎，想想你未来几天都躺在床上等着我，这个人设还挺招我喜欢的，我没意见。”

甄蓁狠狠捶了他一把：“讨厌！色情狂！我有意见！”

云铎理直气壮：“什么叫色情狂啊？你琢磨什么呢！曹琛前两天演的那个电影里怎么说的？哦，对！你的腿伤了，我就是你的腿啊！想去哪儿？哥抱你去。乖，好好养伤。我走之前，你能把脚上的线拆了不也是件好事儿？来，说正经的，哥给你五分钟考虑，你想要什么？未婚夫满足你。”

甄蓁看着云铎好看的侧颜，脸一下子胀红了，她呼吸急促，身子窘迫地微微扭动，双眼水汪汪地嗫嚅：“云铎哥，云铎哥，我想要……我想要……”

晨光熹微，佳人在侧，温香软玉，娇娆柔润。

云铎翻过身，挑起甄蓁的下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十分期待地问她：“你想要什么？说，说我就给你啊。”

甄蓁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地不要脸了，她捶着他的肩膀哭了出来：“我想去厕所！你快点儿！我等不及了！”

反正后来的甄蓁就真没穿上鞋，她就过着那种脚不着地的生活。

一早儿起来，云铎帮甄蓁洗脸刷牙梳辫子，然后洋娃娃一样把她抱到一楼的沙发上安顿好。左边儿摆着从曹琛手里硬抢过来的闲书，右边儿摆着零食和苏打水，嗯，甄蓁手里还给塞了一个电视遥控器。反正三人沙发让甄蓁占了个满满当当就对了。

云铎系着围裙，忙里忙外地在厨房里做早点。

曹琛坐在侧角儿的马扎上气呼呼地咆哮：“你就惯着她吧，云铎，你就惯着她吧！你是娶媳妇儿还是娶祖宗！兄弟！你想清楚啊！”

云铎耸耸肩：“娶妹子啊。哎呀，她伤了脚。你就不能让这她点儿？你跟个伤员计较什么？”他回过头：“甄蓁，还需要什么吗？”

甄蓁赧然：“不，不要了。那什么……我不用这样伺候……我不瘫……”

云铎说：“呸，谁说你瘫了？无聊是吧？忍一忍，一会儿吃好早饭，我背着你出去玩儿。”说着打了个哈欠。

曹琛哀其不幸：“哎哎哎，这才哪儿到哪儿就睡眠不足了。我说你们也太能整了吧？人家妹子还没伤势痊愈呢，云铎你这个禽兽也下得去手折腾她到眼圈发黑？”

甄蓁羞得满脸通红：“你说什么呢曹琛哥！我这不是每隔三个小时吃一次药么。弄得云铎哥都没怎么睡，光盯着我吃药了。我们俩没……嗨……不跟你说了……”

曹琛愣了愣，决定继续叨逼叨：“恭喜我兄弟啊，喜提一百斤多斤大闺女一个。哎，养活她累吧？是不是有种当妈的错觉？一宿得喂好几次？”

云铎叹了口气：“她哪还有一百多斤？你看看她的锁骨都冒出来了。我要是不盯着她吃药，回头转肺炎了也是麻烦。在咱们这个小岛上，哪儿有大夫啊？我算是彻底放弃以前小布尔乔亚的田园牧歌幻想了，后半辈子我都要住医院斜对面儿，确保家里人生病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躺在有消毒水味儿的急诊室里，有亮光闪闪的医疗器械，有一堆大夫护士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