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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录(36)+番外

作者: 柏夏 阅读记录

严三清沉思了一会,又道:“那你跟她上去,见着什么了?”

“可我……可我确实什么也没瞧见呐!”张全德有苦说不出。

狄姜见他这幅模样,委实不像说谎,但是他的行迹也着实可疑。

严三清和村中的族长几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宣布道:“李姐儿还没醒,具体的事宜等她醒来再做审问,先把他二人关进祠堂,等我将此事报给县令老爷,让他派仵作来查验清楚了再一同发落!”

“是!”村中的壮汉得了令,拎起李姐儿和张全德便往里去,分别将他二人一左一右关押在了祠堂后院不见天日的石屋中。

傍晚时分,天青还雨,乌云缀在天幕上,一片连着一片,黑压压的气氛沉重压抑,让人的胸口都似堵了一块石头,头上也悬着一把重剑。不过大半日的功夫,老潘的死已经被传得十里八村人尽皆知,传言中更将凶手的手段渲染到极尽残忍之能事。

邻村的人得了消息便跑来打听,村头的柳姨见着许久未见的大妹子,连拉着她坐在屋门口叨叨:“听说啊,这凶手就是香烛铺的掌柜张全德,和李姐儿通奸许久啦,之前也被老潘撞见过几次,但是人老潘腿瘸呀,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张全德见老潘一直隐忍,便没了顾忌,时常送些小把戏去李姐儿家,一来讨她欢喜,二来便是堵老潘的嘴!”

“后来呢?”

“后来咱村子里不是来了个神医狄氏么,一会便将他瘸了十几年的腿给治好了!”

“果真?”

“比真金白银还真!那晚我们可都看见他在路上撒丫子狂奔呢!”柳姨唾沫星子飞了一嘴,擦了擦又道:“这老潘的腿好了当然就不干了,张全德便嫌他碍事,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与李姐儿合谋将老潘给害死了!”

“他也太残忍了!”

“可不是么!这还不算完~听说老潘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身都泡烂了,那张全德不仅勒死人家,还将他全身都给捅得稀烂!尸体就在祠堂,我领你去看看?”

邻村的大妹子听了吓得脸色发白直摇头,连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怕十天半月吃不下饭!这事我可得跟我姨夫好好说说,让他平时检点些,别招些不三不四的人,等最后不慎丢了命去!”

“诶,快去,作风问题可严重了!我一会找刘奶奶再打听打听,她跟凶徒做了这么许久的邻居,肯定知道很多内幕!”

“好嘞!等打听到了什么别忘了差人与我支会一声~”

“没问题!”

这事在七大姑八大姨义愤填膺添油加醋的渲染下,成了近十年来最骇人听闻的凶案,大家纷纷要求将李姐儿和张全德一起沉河,直言此等狐媚娼妇绝对不能姑息。

问药刚回来,便听到以上对话,心中的火气更甚,心下道:“不管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这老潘家的名声可全被李姐儿败光了!我要是潘玥朗,我也不回家!”

第15章 凶手(2)

晚些时候,问药回了客栈,狄姜见了忙问她:“可找到潘玥朗了?”

问药摇了摇头:“我在邻县寻了好几遍,四处都没有找到,问过街坊邻居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唔……这样啊,”狄姜想了一会,道:“且放一放吧,或许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倒希望他不要回来,”问药闷声气道:“回来见着父亲死不瞑目,母亲与奸夫被关押在一处,这得多受打击呀!”

狄姜淡淡道:“人总是要经历各式各样的痛苦,才能铸出一颗坚毅的心,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对吧?”

“他受的苦够多了!”问药急道:“不如掌柜你算算,看看玥儿在哪,我去拦住他,将他带回太平府,教他莫被这些污言秽语迷了心智,早早远离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算一个解脱罢。”

“……”狄姜听了不说话,直接转过身去不理她。

问药见狄姜这般,以为她又走神了没听到,于是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岂料刚说到一般,狄姜就一巴掌扇在她头上,回了她一个字:“呸!亏你想的出来。”

书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叹息。

“你叹什么气!”问药有火不能往狄姜身上撒,于是对书香吼道。

“我叹你悟性太差。”书香冷冷道完,眼皮子都没抬地继续看书。

问药倒吸一口凉气,按照书香往常的性子,他素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自己与他吵嘴他也从不争论,今日居然直接像个长辈一样数落起自己来了,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问药怒极,一把夺过书香的书,怒道:“我怎地就悟性差了?”

“掌柜说了,这都是人命中定下的劫数,享福是消福,受苦是了苦,你偏要当一把遮阳伞,为他扫平人世障碍,这不是毁人根本是什么?”

“我也是好心!”

“存好心是好事,好心泛滥就未必是好事了。”书香说完,从她手中将书拿了回来,继续研读。狄姜则坐在窗边,凝神听着楼下你来我往的对话,无外乎也是老潘家的事情。

问药见他俩都风轻云淡的模样,知道无论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大用处,索性趴在桌子上,开始嚎啕大哭。

“你哭什么?”书香道。

“替玥儿难过。”问药哽咽着,全身止不住的抽泣。

书香见她这副模样也是甚少见到,不由放下书卷,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背脊,道:“别哭了,留点力气安慰潘玥朗吧。”

问药闻言,却哭得更加凶猛。

“行了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死了呢!”狄姜趴在窗边,懒懒的唤道:“你们过来看,楼下又出了稀奇事。”

“怎么了?”问药蹭地一下站起身,走到窗边张望,起身时手肘不小心撞着书香的下巴了还浑然不觉。书香吃痛,右手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下巴,便摸到了好大一个包,他暗叹倒霉,却也还是走到了窗边。

“你们看那。”狄姜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

问药书香循着狄姜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见一副巨大的棺材凭空在路上前行,他们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之后,这时棺材也走近了些,他们这才发现在棺材的后边,有一约莫八九岁的童子。

童子身形单薄,与硕大的棺材形成了鲜明对比。棺材厚重,在这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前行尤其不易,童子的手上还挽着一个竹制的篓子,也有他半人高的大小。他气喘吁吁,额头的束带和衣领子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让人看了就心里揪着疼。

狄姜怔怔地看着这副景象,淡道:“问药,这与你的玥儿相比,谁更辛苦?”

“自然是玥儿了!”问药翻了个白眼,道:“这小童子细皮嫩肉的,定没受过风吹日晒,想来平日也没有母老虎一般的娘亲打骂他,他母亲定也不会谋杀亲夫!”

“啧啧啧……”狄姜又是懒懒一笑,道:“有没有我们跟去看看便是。”

“去就去,谁怕谁?”问药说完,率先下楼,狄姜与书香便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走。

三人一路前行,最后又跟着小童到了祠堂前。

老潘的尸体还停在祠堂正中,棺材正是香烛铺的小伙计兴哥儿闻讯送来的。

这口实木棺材表面雕刻了繁杂的四兽图,寓意团兽呈祥,比旁人殓葬时用的薄皮棺材高了好几个档次,已经算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十里八村中殓葬的最高规格。

兴哥儿将老潘入殓之后,提着竹篓问看守石屋的壮汉:“我能见一见我家掌柜吗?他想来已经整日没有吃饭,于是给他备了点吃食,希望刘哥儿行个方便。”

被唤刘哥儿的壮汉却不答应,他轻蔑的看了兴哥儿一眼,随后抢过竹楼,只听“啪”地一声,竹楼便被壮汉用力一掷,落在地上,饭菜汤水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