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录(124)+番外
他的一双眼睛半睁着平视前方,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有道不尽的深深的绝望。
赵显之搀扶着辰曌,柔声道:“陛下,不要太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朕无碍。”
“那他……该如何处置?”赵显之看着地下的江琼林道。
“扔到暴室去,由你处置。”辰曌不耐的摆了摆手,仍旧不看江琼林。
侍卫们得了令,便将他像扔一块抹布一样,拖了下去。
当晚,江琼林便将暴室的刑罚浅尝了一遍。
可就算是浅尝,也教人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
翌日,辰曌站在暴室最里头的小隔间外,看着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江琼林,显得很是满意。
“淑太妃想见江琼林,便让她来见罢。”辰曌淡淡吩咐安素云道。
“是。”
安素云颔首,领旨退下后,很快便去伴月宫,将禁足的令熹微请到了暴室。
几天过去,她仍是如前几日见到时的那般,披头散发,面上再不复往日的光彩。
她从暴室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她不敢相信那是她心爱的江琼林!
从前的他,无论落入什么样的绝境,都仍是一个艳光四射的美男子。
可现在的他,坐在暴室的囚凳上的他,简直不能被称为是一个人。
他的全身洒满了鲜血,指甲盖都已经剥落,一条一条的鞭痕在他的背部错综交杂,他在重刑之下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放过太妃娘娘……也放过……你自己……”
令熹微如遭雷劈。
江琼林闷声细语,却字字诛心。
他竟到死都还在为自己求情!
令熹微心中悲痛欲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撕成了碎片,一缕一缕的剥落开来。
她腹痛如绞,泪水煞时断了线,浸满了整张脸。
她花了妆,脱了颜,跪在辰曌脚边,苦苦哀求道:“陛下……臣妾求您了!放过江琼林吧,他是被臣妾逼迫的!”
“呵,不管他是否被你逼迫,他秽乱宫廷是事实。”
辰曌睨了她一眼,淡笑道:“既然朕不能对你怎样,那便让他将你的那份一起受了罢。”
“陛下!”
辰曌一拂袖,顾自离去了,任淑太妃在身后怎样哀求,亦充耳不闻。
辰曌没有命人将她带走,反而将令熹微与江琼林关在一处,由两名侍卫看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让她始终不得上前,不得阻止。
她要她亲眼看着,看着江琼林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
又是一整晚的折磨之后,江琼林双腿被废,以后再不可能正常的行走,他的脚呈现出不可能的弯度,淑太妃捂着耳朵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辰曌走进暴室,便见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一个精神崩溃,一个身体残废。
可就算是如此,江琼林仍喃喃自语道:“放过太妃娘娘……也放过……自己……”
辰曌不顾血腥,捏起江琼林的双颊,冷笑道:“你对淑太妃的感情,倒是忠贞。”
江琼林睁看眼,看了她一眼,仍是有气无力道:“放过太妃娘娘……就是……放过你自己……”
他眼神涣散,神色痴迷,无论多疼多痛,嘴里念叨的始终只有这样一句。
“你现在还要替她说话!”辰曌听烦了,’啪’地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面上,怒道:“朕告诉你,淑太妃好得很!倒是你,自身难保,还是自求多福罢!”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令熹微,她抬眼见着辰曌,立刻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到她脚边,哭道:“陛下——臣妾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吧,只要您放了他,臣妾什么都愿意做!”
淑太妃的嗓子嘶哑晦涩,显然已经苦苦哀求了一晚上,可这暴室中的狱卒早已得到安素云的关照,便是如何也是不会手软的。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江琼林从此成为了一个废人。
辰曌不理她,又向狱卒点了点头。
他们得了命令,又拿来了另一种刑具。
那是一桶烧的滚烫的油,热油正在桶里突突地冒着气泡。
“陛下!陛下不要——!”
令熹微的话被此起彼伏的‘呲啦’声所淹没,她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那桶油倒在了江琼林的后颈里。
白烟窜起,江琼林倒吸一口凉气。
他双目一睁,便疼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令熹微亦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辰曌的脚边。
她的手紧紧攥着辰曌的鞋袜,眼角一如江琼林一般,仍往外淌着血泪……
第35章 过往
淑太妃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伴月宫主殿的大床之上。
这里是为皇后修建的居所,宏伟庄严,金碧辉煌。
过去怎么看怎么觉得美,怎么看怎么喜欢,可如今……却怎么看怎么心凉。
她躺在高床软枕之上,享受一生荣华,而自己心爱之人,却在暴室里受尽了折磨。
琼林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啊!
他为自己受尽苦难,而自己却高枕安乐?
江琼林的惨叫和对自己维护在令熹微的脑海中交叠响起,她的内心起伏难平,悔恨和内疚侵占了了她全部的神思。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下琼林。
令熹微内疚不已,立刻又动身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外,安素云将淑太妃拦在宫外不得入内:“陛下说了,不见你,太妃请回吧。”
“那本宫就一直跪到陛下肯见本宫之时!”令熹微一狠心,“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此刻的她不顾疼痛,亦顾不上腹中的孩儿。她唯一的想念,便是将江琼林给救回来。
令熹微从日出一直跪到了日落。这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只要一想到江琼林在暴室里所受的苦难折磨,便也痛得直不起身子。
而辰曌却是不疾不徐,只顾着与朝臣议会,待政务都商谈妥当之后,又开始批起堆成小山高的折子来。
门外的淑太妃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是充耳不闻。
直到傍晚时分,内监来报:“陛下,江大人快不行了!要不要宣御医?”
淑太妃闻言,两眼一黑,险些又要晕厥,可她心系江琼林的安危,便是强打起精神,苦苦哀求:“陛下!求求您救救琼林!他与臣妾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给他一条活路吧!”
辰曌头疼不已,揉了揉额头,细细一想,沉声道:“宣,当然要宣,朕还没有解气,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是。”
殿内传来辰皇与内监的对话,淑太妃闻言,如遭雷击。
“陛下!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令熹微激动不已,这一刻,似是忘却了一切礼仪,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殿内,大怒道:“您曾经也是喜欢他的呀!您舍得他这样难受吗!”
“可他现在喜欢的是你,你们珠胎暗结,教朕颜面何存?”辰曌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安素云等出去。
宫女们皆颔首,尽躬身退下,一时间,大殿内便只剩下辰曌与淑太妃。
“陛下,臣妾求您,放过琼林!只要您肯放……”
“江琼林于朕,只是一个男宠,”辰曌打断她,道:“他对朕不尊,秽乱宫廷,实乃罪不可恕,朕本想一刀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但是朕见你竟为了他这般痛苦,便改了主意。”
“什么?”令熹微不解。
“如果折磨他能让你长长久久的痛苦下去,朕不介意让他在暴室呆一辈子。”辰曌淡淡一笑,喝了一口茶。
“为什么!”令熹微满眼哀戚:“臣妾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你这样恨臣妾!”
“朕不恨你,朕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朕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夺了去,就算是朕不喜欢的玩物,也不能落在你的手里,”辰曌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批折子,良久,又道:“既然他能让你痛苦,朕自然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