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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录(103)+番外

作者: 柏夏 阅读记录

江琼林却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接过朝服,道:“多谢。”

“请公子更衣,女皇下午会亲自策问贡人于洛承殿,请公子早做准备。”

“多谢,我这就去更衣。”江琼林点头,抱着衣服走了进去。

徐娘恍恍惚惚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怎么就成状元了?”

“前些日请假,便是去参加春闱了。”江琼林走到房中,示意徐娘出去。

徐娘极不情愿,一肚子的问题还没有答案,怎么甘心出去?

她拉着江琼林的手道:“你是奴籍,怎能参加殿试?”

江琼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文书是素云送来的,该是月华手段通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徐娘放开了他的手,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门去,江琼林立刻关上门,在里头换好了衣物。

出来时,便见徐娘一脸怔忪,她拖住江琼林的手,道:“琼林,你说,徐妈妈对你好不好?”

江琼林扬起嘴角,淡笑道:“徐妈妈对我是极好的,琼林感念恩德,来日必不会忘了您。”

“你还是忘了我把……只要不找我们欢宜馆的麻烦,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徐娘摆摆手,道:“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是。”江琼林躬身,拱手作揖,对徐娘道:“琼林拜别假母。”

“走吧……”徐娘一副虚脱的模样,等江琼林走后,便滑倒在地,一脸木然。

她庆幸,庆幸自己将他买来的时候是当作儿子来疼爱的,而不是像其他欢乐所里鸨母龟公那样动辄打骂。她不敢想,如果她对江琼林颐指气使,她这会会如何自处?

想想都不寒而栗。

不过她初见他的那一日,便知道金鳞岂是池中物,却不想这金鳞竟然飞到了太极宫里,从最下等的奴籍,一跃成了新科状元,真是古来未有,闻所未闻。

江琼林在喜官的簇拥下坐上了去贡院的轿子,在那里等候的还有榜眼和探花,他们三人将一齐骑马游街。

探花周豪,榜眼林书阳,二人皆是出自豪门大户,而状元爷却出自寒门,说他是无名小卒亦可,说他名声斐然也行,此人便是现下红极一时的欢宜馆小倌,江琼林。

人如其名,三人一前两后,骑着御马在御街游行,探花和榜眼跟在江琼林之后,又羞又燥,羞的是豪门巨子,还不若一介男宠。燥的是,一介男宠居然也敢走在自己前头?

而江琼林,一路都是面无表情。他淡然地看着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群,虽然他们群情激动,但自己却很是茫然。

前几日还在欢宜馆中被人竞相叫价,今日却能殿前夺魁,在御街上招摇过市。

这世界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女皇疯了。

江琼林内心一路忐忑,前往琼林苑赴宴。

琼林苑里,这一届的的进士皆列在席,他们往来谈笑,笑中多有苦楚。

只道江琼林不该出现在春闱之上,谈笑间,仿佛只要江琼林不在,自己就能当状元似的,往来多嫉妒。

琼林宴上,江琼林被孤立在一旁,反倒榜眼和探花被人争相敬酒。

不过他他一路来已经受尽了白眼,只道自己本该是受人祝福和欣羨的,但就因为他官奴的身份,他的身上,已经被贴上了下九流的标签。

旁人只能看见他不入流的身份,却看不到他身上闪烁的光华,眼里只有嫉妒和愤恨。

但是这样的愤恨他见得少吗?

从来就没有少过。

他不在意别人眼光,现在只想见到月华。

想知道这个只手遮天,能给自己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20章 金殿册封

第二日上朝时,三元齐齐到殿,接受敕封。

江琼林穿戴整齐,风流俊逸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若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从前是个小倌,那一定会想入为主的认为他是哪个世家出生的子弟,气度非凡。

“江琼林,封大理寺少卿,从五品。”安素云站在御座前,面无表情的将圣旨念完,江琼林却已经汗如雨下。

他这才知道,原来月华的婢女安素云,竟然就是太平府内赫赫有名的女官上官云。上官云是内宫中官职最高的女官,那么月华是何人就一目了然了。

他这时才想起,女皇辰曌,曾有乳名曰明月。

明月之姿,灼灼其华。

月华。

“下官江琼林,谢女皇陛下隆恩。”江琼林一身冷汗,明明看不清珠帘之后的人,却总觉得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正在打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慢着!”就在江琼林上前接授官印时,一修长的身影突然横梗在他身前。

二人身高相当,容貌皆当世无双,来人正是武王爷,武瑞安。

二人同着朝服,一文一武,一人朝服上绣着仙鹤,一人朝服上绣着吉祥云纹,一样的潇洒倜傥,一样的震人心魄,若能撇去武瑞安眼中的不屑与敌意,那二人站在一起,真可谓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武王爷有何事启奏?”辰曌沉声道。

众人都听出了辰曌的不满,但武瑞安却似乎是一心寻死,直言道:“儿臣不承认这贱奴是金科状元,更加不同意他一入朝便被封为从五品大员,他根本不配与我们站在同一殿堂之上!”

武瑞安此言一出,朝野上下立即满堂哗然,官员们一个二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时间气氛有些暧昧不明的诡谲。

辰曌隐忍怒气,没有说话。

武瑞安紧接着又道:“江琼林不过是勾栏院中出身的娼妓,素来以色侍人,这样的贱妓,如何能与本王,与众大臣一齐共处一堂,共商国事?”

江琼林这才发现,传闻中的武王爷虽然容貌出众,但内底却也不过如此,此前他曾在自己门前见过他,后来又在见素医馆对面见过他,再细细一想,突然就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仇视了。

江琼林并不生气,亦不畏惧,他憋屈了几日,也正愁没有人当出气筒,此番武瑞安主动挑衅,他也不想再退缩。

江琼林转过身,淡笑地看着武瑞安,道:“下官出生不好,举国皆知,但是下官文采斐然,亦不是自夸,下官与王爷站在一起,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落了下乘。”

江琼林的不卑不亢,让在列之人皆是一凛,更有一大半的寒门子弟差点就拍手叫好了。

而武瑞安亦不让步,怒道:“本王与你一介男妓,如何相提并论?”他目光灼灼,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王爷与下官确实不能相提并论,下官笑起来很好看,但是王爷您不一样,您是看起来很好笑。”江琼林淡淡一笑,这一刻,便让殿上繁花都跟着自惭形秽,好几名年轻些偏好男色的世家子弟见了,都不自觉的面上飞起团团红晕。

“你!”武瑞安气结,久久不能言语。

“下官可说错了?”江琼林无所畏惧,但一众大臣却已经冷汗淋漓。

谁敢这样跟武王爷说话?

如今怕是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琼林了。

是了,江琼林确实不怕死,他顶着奴籍都能殿前夺魁,拔得头筹,此生已经无憾,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江琼林又道:“王爷不过一介武夫,胸无点墨,全然不知国家大事,亦不闻百姓疾苦,却能站在这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下官并不认为您未来会是一位好皇帝,下官相信陛下也不会把江山交在你这样的人手中,所以旁人怕你,我却不怕,只要陛下圣明,必会护下官周全。”

“你!”武瑞安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江琼林又是一声哂笑:“若您没有显赫的身世,落在那勾栏中,恐怕还皆我不如。”

大臣纷纷看向武瑞安,目光中皆露出一丝同情。

武瑞安胸无点墨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不喜读书,也不爱舞刀弄剑,成日里就喜欢流连花丛,这是整个宣武国都知道的事情。可那只是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