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庆天灾频频,多少百姓因此受难,还不是国运被窃取!
六如真人说,“正是为了苍生百姓着想,小友才更应该顺其自然。”
卫慈追根究底,他道,“还清真人明示。”
“你家主公柳羲乃是上苍选定的天命之子,若无意外,天下共主便是她了吧?”虽是疑问句,但六如真人却是用陈述的口吻说的,“你口中窃取国运帝气的妖孽与你家主公有着莫大的缘分和羁绊,具体是谁,老道修为浅薄还算不出来,只能肯定二者一损俱损……”
卫慈霍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按照六如真人的说法,那个妖孽不能动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友也不用太过担心,你这位主公来历非凡,此等劫难只是一道坎,迈过去便好。”六如真人笑着安抚卫慈,“既是天下共主,总要经受磨砺。你家主公并非常人,她怕是已经知道妖孽的身份和来历,正私下谋划布局呢——”
卫慈哑然道,“恨不得以身替之——”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面对这些前世没有的幺蛾子,他怎么能不担心?
任凭卫慈如何套话,六如真人都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着实闹心。
叨扰两日,卫慈预备离开。
六如真人相送三里。
离别之时,他倏地问了一句,“小友可知庄生梦蝶?”
卫慈不解其意,他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真人说的可是这个典故?”
六如真人叹道,“是呀,庄生梦蝶、蝶梦庄生……小友可要记住了。”
卫慈懵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六如真人是想暗示自己什么?
未等他细想,六如真人又道,“老道昨夜夜观天象,帝星闪耀,北方大吉,小友可以安心。”
卫慈揣了一肚子的疑惑回去了。
不过按照六如真人的指示,主公有能力应付那个妖孽,应该会安然无恙。
虽是如此,卫慈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窃取国运和帝气的妖孽,为何会与自家主公一损俱损?
他迫切想要回到她的身边,唯有亲眼看到她好好的,卫慈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卫慈不知,他刚离开没多久,六如真人胸腔一悸,似有不祥的预感。
他掐指一算,神色大变,连忙收拾行李包裹跑去云游。
六如真人前脚刚走半天,一队黑衣人便扑杀过来,正巧扑了个空。
这些人不甘心,他们将茅屋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倘若谢谦在这里,他便会发现六如真人便是当初赠予他阴阳玉佩的神秘高人!
与此同时,卫慈回去之后听到孙文圆满完成任务,他暂时将这些问题抛到了脑后。
先下最重要的还是北疆,其他的……以后再谈吧。
“参见主公。”
他一回来便去见姜芃姬。
“子孝访友回来了?”姜芃姬道,“瞧你面色不虞,是不是遇见难事了?”
卫慈收敛多余的表情,道,“多谢主公关心,慈无事。”
“那就好……”
姜芃姬也没揭穿他,反而让厨房给卫慈准备了午膳,再派人去请亓官让等人。
“载道超额完成任务,他还带回北疆地域分布图,还有北疆各个部落的位置和大致兵力。有了这些,我们对北疆的胜算会更加充足。既然子孝回来了,对北疆的战争也该提上议程。”
卫慈诧异地睁大了眸子。
他知道孙文很厉害,不然也不能力压一众年轻英才、稳坐聂氏谋士的第一交椅。
不过他没想到孙文玩无间道也这么叼,一人就把北疆玩弄股掌啊!
卫慈用完膳,亓官让等人也陆续到场。
姜芃姬道,“今日召唤诸君前来,所为何事,大家伙儿心里也清楚。北疆三族对中原虎视眈眈已久,若非马瘟让他们兵力大损,怕是已经挥兵南下。他们野心勃勃,中原四分五裂,诸侯相争,难保北疆不会趁此良机偷袭。我身为丸州州牧、坐镇崇州,必然是北疆首要消灭的敌人。正所谓先下手为强,与其等着北疆恢复元气,不如趁机开战,要了他们的命。”
说到这里,姜芃姬点名表扬了孙文。如果不是他从内部分裂北疆数位王子,设计北疆王子逃回封地,让他们各自为战,使北疆势力无法抱团,攻略北疆的难度指数还要提升数个百分点。
第969章 战北疆(六)
游北疆三族是游牧民族,世代以部落为单位居住。
因为逐水而居的特点,北疆三族的流动性远远大于中原汉家的农耕民族。
鉴于这个原因,单独部落的凝聚力很强,但部落和部落之间的凝聚力却奇差。
很多时候,北疆部落还会因为某块牧场的归属产生剧烈争执,甚至演变成区域性战争。
北疆部落像是一盘散沙,哪怕他们有着可怕的侵略性,依旧无法对中原造成实质性威胁。
散沙而已,何惧之有?
北疆皇庭的出现却极大弥补了这一缺陷。
很久之前,北疆并没有皇庭,只有三个势力极强的巨无霸部落。
某一代出了个野心勃勃的继承人,此人以部落首领的身份牵头,另外两个部落响应。
三个部落联手征伐北疆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
一边打仗掠夺,一边吞噬他们的地盘和人口。
统一之后,北疆成立皇庭,三大部落约定皇庭大王由三家轮流来当。
这个制度一开始被很好执行,不过另外两个部落因为天灾而势弱,手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北疆皇族一脉一家独大,北疆皇族厚着脸皮,干脆将轮流坐庄变成一脉相传。
北疆境内势力几经动荡,分分合合。
传到如今,这一任北疆大王在兀力拔的辅助之下,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兴之主。
若非马瘟来得太过突然,说不定北疆的铁蹄已经踩在中原大地。
虽说皇庭的出现成了各个部落的粘合剂,但游牧民族的特性却眉改变。
北疆百姓还是习惯性以部落为单位生存。
孙文看穿这点,他施展计谋离间诸位王子,搅得北疆政局动荡不安。
除了“畏罪自杀”的四王子、即将被祭旗的二王子,其他北疆王子散落在北疆各处,纷纷拥兵自立。他们这一举止也进一步撕破了北疆内部的和谐,令各处兵马难以整合。
北疆好比麻绳,他们上下齐心、力往一处使,爆发出的战斗力能让日月变色。
如果将这条麻绳分成十几股,普通壮汉一扯就断。
逐个击破北疆的防线,不再是梦。
姜芃姬狠狠夸奖孙文,不仅口头上夸,还给他流水一般的赏赐。
一来,孙文立下汗马功劳,他担得起这些荣耀。
二来,孙文初来乍到便锋芒毕露,姜芃姬若是不给他撑腰作势,指不定会有人因此挤兑他。
势力越大,人员越复杂,产生矛盾的几率也节节攀升。
姜芃姬不求他们相亲相爱,只要他们做好本职工作,不互相拖后腿就行。
她从十二岁开始谋划北疆,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万事俱备,只欠开春。
说是商议,几个人聚在一起也只是分析北疆实际的战斗力以及各种突发事件的应对方式。
孙文顺利跻身一线,混得风生水起,北疆那边却炸了锅。
这还要追溯到一段时间之前——
九王子成了笑到最后的大赢家,可谓是春风得意。
老不死的北疆大王中风,权臣哈伦察对他鼎力支持,九王子顺理成章成了储君,手握大权。
权利的滋味令人着迷。
九王子享受了几天,终于想起来他好些天没看到孙文了。
亲自登门拜访,人家已经人去“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