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苍生一顾误黄昏(25)

作者: 不辞痴绝驻黄昏 阅读记录

祝黄昏和萧菏从青州绕到蜀中去,一路风雨兼程,祝黄昏也对萧菏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长歪了”。这姑娘胆子不小,但是完全不像十岁,脸上总挂着如沐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不是烟雨真仙那种像画上去的皮笑肉不笑,而是非常真实,真实到让人感觉面前就是亲娘。声音总是轻到近乎听不见,每次听她说话祝黄昏总要摒气凝神,听到几个关键词猜测意思再进行回答。再一个就是她日常与人为善。

与人为善其实很好很正常对吧,但是萧菏总本着一种“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思想,别人惹她她也不怎么在意,就是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然后糊弄过去。

还别说,路上她还真被拐卖小姑娘的盯上了。萧菏在发现了之后就是快步走开,没一会儿就隐没在人群中,事后祝黄昏提着刀把那人贩子往官府扔了去。

祝黄昏也就对萧菏敬而远之了些。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祝黄昏明白自己和萧菏这种分外正经的人合不来——也不能说合不来,只是没有话题可聊。

感觉就连随口调戏一下都满是罪恶感。

祝黄昏就在这种尴尬的状态维持了七天,直到第八天她们快马加鞭赶到了巫山。

祝黄昏奔腾着投向了大地母亲的怀抱,曲映阁就在山脚下等她们。

虽然这十年间祝黄昏一次也没回过巫山,不可能和困在这方寸之地的曲映阁见过面,但是书信来往从来没断过,所以思念什么的基本是不存在的。

萧菏忙向曲映阁行礼,被曲映阁抬手制止,他道:“辛苦了,先回山吧。”

萧菏匆忙答应了,快步上了山。

祝黄昏三步作两步跨过去,揽过早就比她高了一头的曲映阁的肩道:“你怎么就不能也欢迎我一下?”

“嗯。”曲映阁敷衍道,“恭迎烟波仙子大驾光临。”

祝黄昏迅速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丢下曲映阁往山上跑,没走两步又回头问道:“娄大呢?”

曲映阁道:“殿下他白日常不在山中,若是你晚上到说不定他也来接你了。”

“哦,也成。”祝黄昏歪着脑袋道,“萧菏你教的?”

曲映阁轻轻摇头,慢悠悠开口道:“算不得,我也只是提点两句,其余全是她自己参悟。”

祝黄昏点头:“确实是个天资上好的人才。”

祝黄昏哼着小调上了山,踏影惊鸿。

一回山她就忙着打听了一下门派中的情况。曲映阁这个掌门当的越来越像样了,现在一共三个弟子,大弟子萧菏,下面还有二弟子三弟子赵徽赵睿两兄弟。祝黄昏发挥她那看面相的识人方法,就觉得这两兄弟性子不会很好,但在巫山里头被曲映阁管着大概也成不了大奸大恶。

至于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呵,谁知道呢?

把人认了个遍之后祝黄昏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到处寄宿她也不可能会有认床的毛病,见到十年未见的以前在这上方的屋顶上睡过三四天的床,祝黄昏顿时惊喜不已,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这么一来就到了下午。

祝黄昏愉快地爬上了屋顶,开了坛酒,拉了娄酌来一起看晚霞。

“娄大,曲映阁也没给提过,这些年你都在干嘛啊?”祝黄昏一口焖下一杯酒。

娄酌忽然笑了,笑得嘲讽至极:“无他,就是帮衬着我几个朋友。东躲西藏。”

祝黄昏问:“他们是朝廷要犯还是怎么的?为什么要东躲西藏。”

娄酌轻轻瞥了她一眼,道:“是魔修。”

祝黄昏道:“他们杀了人?犯了事?”

娄酌摇摇头,饮尽杯中酒。

祝黄昏匪夷所思:“又没出事为什么要东躲西藏?”

“天之道,排除异己也。”娄酌踏着屋瓦消融于夜色中。

剩下的半坛子酒被祝黄昏浇了花。

今天是中元节,祝黄昏找曲映阁开阵法去了西南。

修真界那么个不成文的规矩,惹来了不少纷争,可好处却是更大。祝黄昏本不应该再惦念着那些人。

但好歹祝怀庚是她亲爹。

将军府常年无人居住,已经十分破败了,千古留名的盛番侯,子孙后代人人都是有本事的,只可惜盛世将倾,王朝将易,祝家这种嘴上各种谋逆夺位到头来却是“国在我在,国忘我亡”的世家是不可能长久的。

最终倾付在了乱世沉浮中。

曲映阁去灵堂,找着了他娘的牌位,牌位前跪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和曲映阁三分像。

女子抬头望着曲映阁,道:“你是……”

曲映阁道:“鄙人姓曲名映阁。”

女子低下头,道:“大伯。”她记得父亲同她说过,她本有个大伯,却是个愧对列祖列宗的。

曲映阁顿时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几十岁。

他对着他娘亲的牌位拜了拜,插了根香,道:“您不认儿子也好,至少能远离这些纷争纠葛。愿安。”

女子看着曲映阁离去。

他的背影,沉默,孤独,又悲伤。

曲映阁没见着祝黄昏,满将军府的找,最终是在后院一个小土包前遇到的。

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那个小土包,是祝怀庚的坟。

他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让立牌位,就让在后院做个衣冠冢。

战死沙场之后无人收捡他的尸骨,皇族忙着逃跑,新皇忙着继位。

最终这位将军,一世以痴情与英明闻名的盛番侯落得个骨掩黄沙,英雄无后的下场。

他一生就曲羽一位妻子,发誓绝不再娶,也没有过继自嗣,他还是惦念着祝黄昏。

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将衣冠冢立在后院,因为那个土包的边上两步远里还埋了东西。

是给祝黄昏的“女儿红”。

祝怀庚亲手做的,他到死也想守着。

祝黄昏想着,若是要留到成亲那天估计一辈子不挖出来都成,当即把酒从地里刨了出来。

那坛子酒盖上爬满了蚂蚁,给祝黄昏气笑了。

就是喝不成了,祝黄昏一股脑倒在了祝怀庚坟前。就当祭奠。

祝黄昏拿出了先前问曲映阁讨来的招魂符——也不知轮回了几十年的魂还能否招来,也不知祝怀庚是否仍有执念在这世上。

灵魂最纯净根本的一部分进入轮回,剩下的这辈子的情感记忆,完完全全属于这辈子的东西也许是了却夙愿再无遗憾消散天地间,也许是不肯放下执念,甚至化作残魂留在世间。

土包上有荧光围转,祝黄昏伸手戳了一下,那一瞬本黯淡的光迸发出了火一般的光辉,在土包的另一端,祝黄昏一步外面凝成了人的模样,虽仍是模糊的,却能依稀辨认出祝怀庚的五官。

祝黄昏把酒坛子撂下,道:“大将军可安好?”

祝怀庚的执念,或是残魂,轻轻点头,道:“除却候你多时,其余上好。”

“啊呀……”祝黄昏挠挠头,“那可真对不住,成天满世界瞎跑。”

祝怀庚道:“我却从未在西南见过你。”

“……”祝黄昏流利道,“应该是你死前来过。”

她不管什么时候往哪跑,都会有意无意略过西南,就是刻意不想来,总感觉来这儿会出事。

祝怀庚冷笑,道:“你把我酒倒掉做甚?”

祝黄昏道:“诶,都爬虫了你还准备让我喝不成?”

尚未夜半,祝怀庚道:“不睡觉的话就陪我聊会儿。”

“好嘞。”祝黄昏拉了块石头坐下,“来,你讲。”

“首先。”大将军道,“把你的二郎腿放下。”

祝黄昏:“……”

……

那天祝黄昏是熬到了天明才回去的,累到连房都不想回,随便找了个屋顶啊树杈啊什么的就睡了。

不过似乎爬上去比走两步回房要累的多。

在睡着前她还昏昏沉沉想着,千万别散魂没散干净,夜半来鬼敲门。

上一篇:清风摇竹叶勾云 下一篇:女神我又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