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莫名的看着霍瑶，淡淡的说，“霍杳。”他吐字足够的清晰，霍瑶听出了，他喊的是杳，而非瑶。
两人在对视的第一眼，就不约而同的同时认出了对方。
这样无与伦比的默契，也就只有在情人和仇敌之间才会存在了。
而霍瑶和凌堃，明显就属于后一种关系。
霍瑶看着不远处的凌堃，她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毫无防备的重逢了曾经的头号宿敌。此刻，她终于能够明白当初见到凌靖南的时候，为什么对方会给她一种类似凌堃的感觉了，因为他是凌堃的儿子，身上带着凌堃的血脉，自然跟他有几分相像！
而这一次和凌堃的再次相遇，霍瑶内心真切的感到了世事的奇妙和荒诞。
她重生成了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青春正好。
而对方，却早已经步入中年，子女成双，家庭圆满。
这样的凌堃，和她记忆里的凌堃，实在是出入太大了。让她根本无法将这两人联系起来。但是她又真切的知道，这就是凌堃。
那个唯我独尊，霸道猖狂，独来独往，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凌堃，这一世居然已经成婚生子？这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看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架势，他似乎对自己的女儿凌青青非常的宠爱。这样的慈父作态，霍瑶在看到之前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的。
如果说霍瑶觉得和上一世的自己相比改变并不大的话，那么眼前的凌堃和上一世的凌堃，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他的改变，天翻地覆！
“好久不见了。”凌坤的声音非常的平静，此刻，他就像是重遇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一般正常的寒暄道。
凌青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爸爸，眼里全是震惊和恼怒，“爸，你居然认识她？”
凌坤轻拍了她两下肩膀，示意她淡定一点。
“是啊。好久不见。”霍瑶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第79章 第七十九卦
看着面对自己女儿格外宠爱的凌堃，霍瑶只觉不敢置信, 她的心中渐渐升腾起不少的荒谬之感。
她完全无法想象, 凌堃这个人, 会成婚生子, 会延续自己的血脉，然后受到自己血脉的羁绊。
是的，羁绊。上一世的凌堃无父无母, 也没有其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独身一身, 肆意纵横。但是这一世, 他的行为作风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大大出乎了霍瑶的意料，让她想不明白。
眼前这样的情况, 霍瑶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凌堃才刚刚恢复记忆不久。霍瑶猜测，他恢复记忆的时间，肯定不会超出半个月。
之前的五十多年，他应该是没有任何上一世的记忆的，人生对于他来说就是完全的空白, 没有任何的着墨, 他如同一个普通人, 上学, 毕业，工作，然后成婚生子。这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 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事实上，霍瑶并没有猜错，凌堃彻底恢复自己上一世的记忆，不过刚刚两天时间。在霍瑶破了太国人布下的洛神法阵之后，上一世发生的点点滴滴才慢慢的被他想起。
当他终于想起一切的时候，他狂怒，不解，愤恨，恨不得马上就毁灭全世界，但是他不能，他已经不是上一世的凌堃了，这一世，他是凌坤，是一个商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
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凌堃深感天意的荒诞不羁。他竟然就这样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的生活了五十多年，在年幼的时候因为学业而深感压力，为了升学而刻苦学习；步入青春期了之后也会因为漂亮的女孩子而心跳加速，会送玫瑰，写情书；也会像其他的男孩子一样喜欢打电子竞技游戏，打篮球。这五十多年的生活经历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曾经完全不会成为的人。
如今的他，是一个在商界翻云覆雨，对家庭负责，对子女宠爱的新世纪好男人。他有了自己的血脉，有了羁绊，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这种感觉既让他挫败无力，又让他同时矛盾的觉得幸福。
这一世，他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还有三两挚友。
上一世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离他有些太过于遥远了。因为他，记忆苏醒的实在是太晚了。
若是能再早几年，眼前的局面可能就不同了。
但是他的小女儿都已经二十多岁，他的思想观念，被这一世影响颇深。
霍瑶不知道凌堃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心里已经划过了那么多的念头，她看了一眼凌青青，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如今的她手头有筹码，或许可以和凌堃谈一谈合作。不管是地元门，还是别的玄学门派，都比不上凌堃的能力。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助力，那么这一次和太国巫族的事情会解决的更加速度。
“借一步说话？”霍瑶看着凌堃，淡淡的邀请道。
“嗯。”
程翊在一旁，也有些意外霍瑶居然认识凌青青的父亲，他们两人看上去非常相熟。但是这种相熟绝对不是友好的，他们对彼此有防备，更有毫不遮掩的敌意。
就像是天生的宿敌的一般。
程翊的眼眸里不由得浮起担忧。
霍瑶看到，勾唇轻笑，她踮起脚尖在程翊耳边轻声说，“放心，不会有事的。”说完之后，她就跟着凌堃一道离开了。
凌青青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气的脸都发白了，但是之后她又快意的笑了，她相信自己的爸爸肯定是为自己出气去了，不然怎么会和霍瑶一起离开呢。
对于自己的父亲，凌青青是全身心的信任。
霍瑶和凌堃一起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凌堃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霍瑶，冰冷的声音响起，“天道，果然更厚爱你。”
明明两人同归于尽，如今他已经步入中年，而对方，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恢复记忆不过两天时间，实力大不如前，而对方，实力比上一世精进了不少，身上福泽深厚，龙气环绕。
“因为，我一直都站在正义的一方。”霍瑶眸光冷淡，声音平淡的说。
“正义？”凌堃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就算是如今的他，也是同样。
“你不奇怪自己为什么可以重生吗？”霍瑶淡淡的抬首，神色淡漠的看着凌堃。
两人目光相撞，一时有战意在激发。
“你都能重生，我为什么不能？”凌堃的声音里满是恃才傲物的狂妄。
一开始，霍瑶重生之后，也设想过凌堃也重生了。但是她的重生，是因为她做了一件有益于民的大事，她成功的阻止了凌堃的灭世行为。而凌堃，他做过的从来都只有恶事。
霍瑶曾经想，凌堃的实力深不可测，也许有什么保命招数也说不定。但是在见到此刻的凌堃之后，霍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天道也许是希望他能够将功补过的。
如今国内的玄学式微，而太国巫族十足猖狂，现在已经到了明目张胆到境内谋害人命的地步，视国人生命于无物，只为达成自己的私欲，他们和曾经的凌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足。若不是有她在，那么太国人布下的洛神阵法将无人能有能力阻止。
她和凌堃两人，没有重生到自己生活的时代之后的一百年，两百年，而是千年之后，正好是如今这样民族危急的时代。而太国人使用的招数，说难听点，不过是拾人牙慧，而鼻祖正是凌堃。如今正主来了，还有对方蹦跶的余地么？
但前提，凌堃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如果是从前，凌堃是绝对不可能和霍瑶这一方站成统一战线的。骄傲如他，不屑和任何人合作。但是现在，情况彻底不同了。因为他有了软肋，有了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