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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生死簿(6)

作者: 竹颐若水 阅读记录

第一反应——长得还行。

第二反应——惨不忍睹。

比起其余九王的气派,蒋长逸看起来就跟个草包似的。一头乌发草草用玉簪束了,先不说那掉下来的几缕头发,叶沉苏第一次看见能把头发束成草包的——这草包还是硬枝做的,看起来又刺又硬。身上衣服无比松垮,还揉的皱巴巴的。唯一的优点是脸庞还算是清秀,稍稍能让他拥有一些身为秦广王的格调。

见了三人的到来,蒋长逸有些拘谨,“厉王爷好,沈主令好。呃,这位是……”

厉豫和沈砚都默不作声。厉豫那点小心思叶沉苏一眼就看得出来,沈砚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唉,真是没办法。

叶沉苏摇了摇头,简单道了一句:“叶沉苏。”

“叶公子好。”蒋长逸条件反射地说道,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不等蒋长逸从记忆堆里找出因果,沈砚直道来意,“不知现在可否让我翻阅一下生死簿?”

“哦哦这个啊。”蒋长逸反应有些迟缓,他腼腆一笑,“当然可以。”

话罢手中就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这小册子毫不起眼,属于丢在书丛中都会被人捡去垫桌脚的。封皮上书着歪歪扭扭的‘生死簿’字样,长得就像个冒牌货似的。

生死簿一出,叶沉苏立即觉察到了身体内的不对劲。器物存在的时间长了,常能生出灵识,称为‘妖’。生死簿自混沌伊始便诞生了,自然也是有一定的意识的。在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熟悉的感觉渐渐在心间蔓延。

“咦?”蒋长逸惊奇地看着手中开始慢慢颤动的生死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看看生死簿,又看看三人。回忆的弦乍然拨动,茅塞顿开。

“你你你你你——”蒋长逸手指着叶沉苏,一连说了五个你,“你是前任秦广王!”

“是,我是。”换做平日,这种情景叶沉苏肯定要调戏一下蒋长逸这种傻不愣登的毛头小子的。但他现在的情况很对不路,生死簿调动着他体内被封印的法力,额上的符咒又狠狠将其束缚。两者碰撞,苦的是叶沉苏。

他头上狂冒出冷汗,身旁的沈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不妥,“怎么了?!”

他紧张地问道。

叶沉苏痛苦非常,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生死簿与符咒的较量还在继续,怕不是结果还没产生,他这个‘比试台’就承受不住痛死了。

沈砚看他这样开始有些慌了,立马察觉是生死簿引发的原因。他大吼一句‘把生死簿收回去’,紧接着就伸手,狠狠将叶沉苏搂紧怀中,开始动用法力镇压异动。

有了支撑点,叶沉苏总算是好受了些。他任由自己整个埋进沈砚怀中,随即嗅到了一缕微苦的香气。他知道沈砚喜爱用香,先前还常常为此嘲笑他,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阵香气是如此醉人。

微苦,如一块木头一般,嗅着令人安心。

蒋长逸被沈砚那突如其来的一吼给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才把生死簿给收好。看着沈砚和叶沉苏,好半响,他才惴惴不安地开口道:“这个……叶……大人怎么样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又过了许久,叶沉苏猛地从沈砚怀中蹦了出来,“行了!”

遭受了一番欺压,他又是一条好汉。叶沉苏活力满满,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打败一百个蒋长逸。

结果下一秒就被沈砚一手拉了回去。

“悠着点。”沈砚淡淡道,语气有些冷漠。

听这话,叶沉苏就知道他生气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无缘无故就开始动怒了?正打算开口询问,就见得沈砚转而看向蒋长逸。

“劳烦秦广王将顾氏茹淑的生平以及家世递给我一份。”放下这句话,沈砚将叶沉苏整个打横抱起,直接走出了鬼判殿。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_(:з」∠)_

第6章 贺新郎(六)

顾茹淑醒转之时,入眼的是一副客栈的景象。脑子十分不清醒,呆滞了将近一刻钟,方才反应过来昏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家要对她做什么?那两人又是谁?

思索了许久,顾茹淑还是不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将她从棺材里解救出来的二人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顾茹淑缓缓挪到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漆黑。

她看着天一点点亮起,光打在身上酝酿出暖意。然而心底一片冰凉,完全感受不到破晓的壮丽。

叶沉苏一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略显惊悚的景象:衣衫凌乱的女子披头散发地倚在窗台上,目光呆滞,仿佛一具雕塑一般。

完全感受不到生机。

“顾姑娘。”沈砚低声道。

顾茹淑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转头看向二人,平静无波,“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区区云游之人罢了,此处为月城的月上客栈。”

顾茹淑垂下眼,半响都未在出声。叶沉苏可不似他们这么能沉住气,他已换回凡身模样,对着貌美丰腴的如花女子毫无礼数,“啧,长得有模有样,可惜是一副狠毒心肠。”

窗台的女子闻言身体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又猛地抬头,目光如炬。

“你们都知道了。”

顾茹淑的生平,可比先前蒋长逸放出的消息有意思的多。

她出身江南水乡之地,其父为五品官,母亲亦出身官宦之家,二人恩爱非常,只诞下这么一位千金小姐,自小就当做掌上明珠捧着的。十数年溺在蜜里,倒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只可惜,一切都是假象。及笄的时候,一位看着她长大的婢女告诉了她,她并非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静妈,这不可能。”顾茹淑闻言笑了,“大家都道我与母亲长得如此之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头印出来的,你莫要说这些话了,被人听去可就麻烦大了。”

静妈却是摇头,竹筒倒豆子一样蹦出一连串话,顾茹淑一开始也只当是在说笑,可越听下去,心里头就越是慌张了。

静妈说,夫人的确怀上了孩子,也生下了女儿。但是女儿在剩下来的那一刻,就被人偷龙换凤掉了包。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都要被吓坏了。然而使出那一记狸猫换太子的正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大夫,深得她的信任。静妈知道这话说出来不会有人信,一直以来都是烂在肚子里的。可眼睁睁瞧着顾茹淑长大,静妈内心煎熬,最终决定不再隐瞒,告诉了她。

“静妈。”顾茹淑深吸一口气,内心发冷。她不愿细想,佯装平静狠狠责罚了静妈一番,警告她不可再胡说八道。私下里,却是开始偷偷查起了一切。

“静妈的话,疑点太多了。”沈砚蹙眉,“她很可疑。”

虽然地府能查到许多,但是类似于顾茹淑是通过静妈知道事情缘由这一点是万万不可能通过地府的手段知晓的。他们只能说‘及笄那刻顾茹淑知道了自己非亲生一事’,关键人物,还得在人间慢慢调查。

沈砚将地府已知的消息择了几条隐秘的念给了顾茹淑,这个谨慎的女子才散了些疑心,同意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顾茹淑苦笑,“现在我也知她疑点颇多,但当时的我乍然得知这事,内心完全慌乱了,就没有分心去思考静妈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继续说。”沈砚让她接着讲。

明明是一介千金小姐,有心去查,晕头转向之下居然也让她查到了不少东西。自己确确实实非爹娘亲生,她的生母,不过是青楼里一位再普通不过的风尘女子,就连生父都不知是谁稀里糊涂就把她生了下来。

得知了这事的顾茹淑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一向身娇体弱的娘感染了病气,竟就直接去了。爹爹官场失意,辞官回乡。十五年来,顾茹淑何曾经受过这种苦?就在这时,静妈又告知她一件事——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主使,乃是月城赵家的赵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