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宸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轩铭的后背，又转头去看何澜一直捂着的脸颊，他伸出手去，缓慢而有力地拿下她的手，待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抓痕，沉声问道：“她抓的？”
何澜尴尬地笑笑。
司辂泪汪汪地靠在何澜怀中，看了看她的脸，低头把捧过来的东西一把抓起来，自己捡了一个去拆开包装。
那是一个小熊形状的儿童创可贴，他踮着脚尖要往何澜脸上贴。
何澜抱住司辂亲了一下：“乖儿子，贴这里。”脸上已经抹过药，她伸出手背让他把创可贴贴这里。
司辂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司宸翰一脸怒意：“你就任她打？”
何澜重新捂住脸，扯着一边的嘴角道：“我还手了。但是没下狠手。”
司宸翰沉沉地看着她，薄薄的唇角抿起。
陆轩铭扭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叹了一口气，帮着何澜说话：“大佬，别怪何澜。你也看到了，柔溪她像是有些魔怔了。而且，何澜她自己估计也有心结吧。”
何澜苦笑了一下。
司辂趴在她膝盖上，一个一个地摞创可贴，摞的密密麻麻的。何澜拍拍他的小脑瓜：“乖儿砸，帮妈妈去拿碗冰激凌。”
司辂站起来，乖乖地答应了，很快跑出去了。
司宸翰等他的小身板消失了，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什么心结？”
何澜看了一眼正低着头收拾东西的林茵，摇头道：“你还记得在瀚海云天国际大酒店门前，你准备向她求婚的事情吗？”
司宸翰没想到她提这个话茬，怔了一下，冷冰冰地道：“那不算数。”
“是，因为你戒指还没递过去，就被我打断了 。”何澜扶着额头 ，目光专注地看着林茵：“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打算抢婚，至少是不想付出行动的。”
“什么？”陆轩铭喊了起来。
林茵手一抖，药瓶子撒了一地。
何澜目光微动，看着林茵：“如果我能控制我自己，我那个时候肯定不会走出去……在你拉起沈柔溪的手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放弃你了。”
司宸翰脸色非常难看，他一把握住何澜的手，眼中蕴藏着极大的怒火，低沉地说：“你再说一遍。”
何澜转回头，温温柔柔地看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又敲了敲。
司宸翰怒火稍退，眸中显出疑色来。
“因为那个时候我破坏了你的求婚，所以沈柔溪才改变那么多，做了那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我是这么觉得的，因此看到现在疯狂的她，我总觉得……”何澜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甲在阳光下显得圆润饱满，她握住司宸翰的手，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站出来就好了。”
“哎，何澜。”陆轩铭叹了一声，从地上捡起衬衣披在背上：“我懂你的心思。”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向何澜挤挤眼，做了个我懂你的表情。
司宸翰反手握住何澜，眼中有着怜爱，口中却淡漠地说：“不是你的错。”
“我其实很恨她。她背后搞小动作，让我在A市背上骂名；在我生孩子的时候，让医生延迟生产，差点害了孩子；接着又喂我吃药，让我睡过去五年。想想这些，我还真的很难置信她竟然会变成这样。”
何澜记起刚回记起一切的时候，自己内心的焦灼和怨恨，一直投放在林茵身上的视线有些涣散：“就是开头没开利索，所以现在我想报仇都觉得束手束脚。也不知道要去怪谁。”
陆轩铭靠在柜子上，像是回忆起以往，正一脸感慨着，根本没听清何澜说的话。
司宸翰却是紧紧地抓住了何澜的手，急促地问：“你都记起来了？”
何澜点点头：“记起来了。所以才这么纠结。”
“那在酒店的那晚上……”司宸翰思索了一下，想要问出口，话刚开了个头，陆轩铭在那边跳起来了：“你说什么？孩子生产不顺是柔溪搞得鬼？你昏睡这么些年也是她搞的鬼？”
何澜看傻子一样的看他，点头：“我记得很清楚。”
陆轩铭目瞪口呆地站着，一脸的不相信：“她怎么能做出来这些事情！她曾经可是那么善良的啊。”
何澜哭笑不得：“可是事实如此。”
“其实吧，”陆轩铭看了一眼司宸翰，继续道：“当年A市流言四起的时候，我跟大佬都觉得是她做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连孩子都要谋害……”
陆轩铭痛心疾首地甩了甩头：“她怎么能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没有能回答。有谁能揣测到人心到底能黑暗到什么程度呢。很多变化，可能只是在一念之间，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何澜垂着头，脸颊上的血痕露出了一些，虽然敷了药，看起来依然可怖。
陆轩铭看着她这幅模样，歉疚地道：“早知道不拉着你了。不拉你你也不会被她挠伤。”
他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何澜的脸，又担忧地道：“可别留疤了。”
“要是留疤你就死定了。”何澜冲他比划了一下拳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让你拉偏架。”
陆轩铭耸肩膀，指指自己背上的伤口，脸上也有苦涩：“所以我被挠成这个样子了呀。”
何澜笑笑，没说话，室内重新归于寂静。
……
林茵背对着几人坐着，动作极轻地收拾着药箱。一会儿像是收拾好了，抱着药箱想要悄悄离开。
何澜叫住她：“阿茵，你表哥知不知道类似于傀儡术的玄学技术？”
“啊。”林茵冷不丁地被叫住，吓了一跳，小幅度地抖了抖之后才小声道：“他、他应该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做做客？他这人还挺好玩的。”何澜逗趣地笑。
林茵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他喜欢出去玩，最近可能要回老家一趟。”
“那等他闲了约他一起出去玩。”何澜道。
林茵小心地点头，快速地抱着东西走了。
何澜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司宸翰一直凝视着她，见状握了握她的手 。何澜回神，转头看见他的目光，与他相视一笑。两人之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陆轩铭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向门外走：“走啦，我也要找地方散散心。”
何澜没有出声，司宸翰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很自觉地没有跟陆轩铭打招呼喊他留下。
房中只剩两人，司宸翰向何澜的方向凑了凑，呼吸相闻之际，司辂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两人迅速地分开。
“哇喔，小宝贝，你陪叔叔玩一会儿吧。”陆轩铭的声音响起，他半路把司辂截住，强硬地抱走了，两人走远了还能听见司辂的抗拒声。
何澜轻笑，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司宸翰止住她：“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73章 决裂
司宸翰炽热地看着何澜，双目紧紧地盯着她，如珠如宝。
何澜撑不住，率先移开了目光。
司宸翰大步上前，一把把她抱在怀中，双手紧紧地箍住她，就这么沉默不语地抱着她。
“大佬……”何澜微微挣动一下，然后很快就放弃。当鼻尖嗅入司宸翰清冽的气息时，她发现自己很难再把他推出去。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阳光把他们的身影连成一体。
“大佬。”何澜低低地道。
司宸翰搂着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何澜搂住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司宸翰眷恋地抱着何澜，鼻端全是她香甜的气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激上苍把完整的何澜给送了回来。一个平和的，明白了所有困局而又摒弃了痛苦的何澜。
“大佬，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问我？”何澜轻声问。
司宸翰想起姜越送过来的照片，想起当年在酒店出事的那个夜晚。
照片上显示着他正被人扶着送入另一个房间，那里是沈柔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