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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红线成了精(73)+番外

作者: 温翡烟儿 阅读记录

通钺眉心的褶痕皱得更深,却迟迟不动。

一旁的玄咫与连镜、聆悦还有些不解,织萝却有些明白了,旋即轻笑一声,“啊,我竟忘了,区区一条人命而已,与神族的颜面比起来,不足挂齿。”

“住口!”通钺蓦地暴喝一声。

织萝却毫不畏惧,语气反倒有些挑衅,“说错了?这湖里镇着伤人害命的东西不假吧?缘何不树立碑文让人退避却还任由毫不知情之人在此时代长居?这穷凶极恶的东西是龙族吧?难道承认一声就有这么见不得人的?却还得大费周章地篡改旁人的记忆,让人以为这湖里镇的是个稀世难寻的怪物。司法天神,这手段着实厉害啊。”

通钺双目泛红,死死地瞪着织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

玄咫见势不好,上前一步,斟酌着开口,“阿弥陀佛。司法天神,虽说小僧乃是释家弟子,更无权置喙神族之事,但这湖底的确困着一人,还望司法天神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将他先行救出来。这山长与他手下众多伥鬼作恶多端,横竖是走脱不得的。小僧愿意代织萝姑娘与另外二位起誓,今日所见之事,绝不外传半个字,不知司法天神以为然否?”

“大师,你求不动他的。”织萝轻声笑着,“罢了罢了,既然元阙是我坑到此地来的,少不得还是要我亲手将他带出来。”

“红线你站住!”通钺呵斥一声,到底是双手捏了个法诀,做出个向上托举的动作。

湖水依旧平静,也不见什么波澜兴起,但众人就是见到有道细长的白影渐渐从湖底升了上来,然后破水而出,落在地上。而与那白影一道落地的,却还有三个人,一个是阿盈,一个是花婆婆,最后一个自然是元阙。

阿盈与花婆婆都昏迷不醒,元阙是毫发无损的。

织萝不由得神色一松,半晌后,才上前几步,将元阙从地上拉起来,问道:“你……还好吧?可有受伤?”

元阙四下大量一周,在看到通钺之后,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异动,却又飞快地恢复如常,彼此错开目光。元阙向织萝笑道:“得姑娘一句垂询,元阙便是只剩一口气了,也能立刻站起来活蹦乱跳。”

“还能贫嘴,可见无碍!”织萝轻轻地骂了一句,耳根却忽地红了。

元阙一直望着织萝,自然没漏掉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一双凤目中不由得光华大盛,温声道:“姑娘亲自来救,倘若元阙真的有什么,岂不是给姑娘添堵?索性这位敖盈姑娘不是真心想将我怎样,姑娘放心便是。”

一听元阙叫出“敖盈”二字,通钺便神色剧震,然话已出口,再也咽不回去了,也只能无奈地闭了闭眼。

织萝也听见了,尾音上扬地重复了一遍,“敖盈姑娘?”

“是,她亲口说的。之前连镜曾说她像东海二十八公主敖珊,我还以为那只是他一个错眼恍惚了,没想到还真是。”元阙淡淡一笑,“其实在我们被拉上来之前,我一直在听敖盈姑娘讲故事,前头都无关紧要,但眼下却正是说到最精彩的地方,姑娘要不要一同听一听?”

堂堂东海龙公主竟在人间做出生啖十数人、连魂魄都一并不放过之事,怎么想怎么不怎么光彩。且既然都已被压伏了,还不消停,与一团怨气一道装神弄鬼、吸食生人元气,传出去简直就是丢尽了神族的面子。用脚趾头想,通钺都不想让她当着这么多无关之人讲。

可偏偏此时虽然他双手握拳都握得骨骼在铮铮作响了,却并未说出一句阻止的话。

织萝颇有意兴地扫了通钺一眼,神色有些愉悦,与元阙说话之时语调也就格外地轻柔,“好,你先坐下,慢慢把这故事听完,我也十分好奇。至于别的事,且容后再议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揭底了,老怀宽慰啊!

第57章 娓娓

敖盈被通钺从湖里升了上来, 却因龙爪上的禁制之故, 还一直保持着龙身。好在敖盈的岁数应该不算太大, 身形也不长,还勉强可以在这人满为患的地方摆一摆。不过通钺到底看着不对劲, 想了想, 还是撤了禁制, 允许敖盈作人身,横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换了人身的敖盈果然还如那个阿盈一般的模样, 可见真的不是夺舍。只是毕竟揭破了龙女的身份, 敖盈现给众人看的乃是自己的法相, 鲛纱衣裙乍一看洁白飘逸仿佛天边的云朵,但迎着光再瞧, 却有一层青光浮动;头上梳着高髻, 但云髻掩叠之间却见一对淡青的龙角。

连镜仔细看了几眼,暗道她这个样子倒是更像敖珊了, 果然他之前是没有看走眼的。

因为神龙现身、通钺破禁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当时离后山不远的一些学子,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几乎整个桐山书院的学生都干了过来。

通钺起初是想阻止的, 但织萝硬是将他拦下了, 并告诉他说一整个书院的夫子一夜之间消失大半,势必会引得书院人心惶惶,还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流言。大不了就是洗去这一书院人的记忆, 也总比费尽心思去控制走向难测的流言强。通钺一想却也是这个理,便不再据理力争。

一时间,原本重做咒水之用的湖边围了不少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最近惹得书院多人病倒的“病灶”到底是什么。

苏文修与郭昊也来了,站在人群之外,猛地见了敖盈回头来,不由得双眼圆睁,捂着心口连连退了几步。

“阿修,你怎么了?”郭昊连忙扶住苏文修,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该不是……被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山长吓到了吧?”

郭昊嗓门大,这么一喊便惹得众人纷纷扭头来看。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山长”,本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见自己所认识的夫子大多都在此,又不由得信了几分,一时间议论纷纷。

苏文修摆手示意自己无妨,小声道:“人有相似,我与山长模样相似也没什么惊奇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见到那姑娘,忽然觉得有些……心悸。”

郭昊闻言更急,“心悸?了不得了,果然是个妖女,看上一眼都这样,怪道还有人因为她的妖术送了命呢!”

“什么妖女?表兄你看,她头上的角……那是与画上的龙女一样的啊。”苏文修只是随意解释了一句,但还有句很重要的没有说出口——他的心悸,非观妖术,他自己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会是因为这个龙女呢?

而被团团围在人群中的敖盈也发现了苏文修,也就不再掩饰,直直地向着他望去,目不转睛,眼神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温柔与……眷恋。

通钺见人群越发骚动,不由重重咳了一声,厉声道:“龙女,此时不说,你究竟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于是就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敖盈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将这背后的因果娓娓道来。

* * * * *

其实也不是个复杂的故事。

与千百个被说烂了的民间故事一般,故事的女主角都是个貌美而多情、却又耐不住仙乡寂寞清冷的神女,因为对人间充满了好奇,便忍不住要来游览一番,而这一遭,便遇上了自己一生的劫难。

那一年的三月,桃花盛放,敖盈独自赏春,不经意见到了与自己的同窗好友们雅集小聚的张耀轩。席间有人提议要诸人或赋诗或抚琴来助兴,张耀轩便接了那把七弦琴,信手抚了一曲。

抚的是什么曲子已经不记得了,敖盈其实自己对音律也不甚熟悉,叫不出那曲子的名字。但她只是觉得那个抚琴的人温润如玉,神采飞扬,修长的十指下拨撩的仿佛不是琴弦,而是她一颗芳心。

好女慕少艾,古来如此,其实也怨不得她。

为了引得张耀轩回眸看她一眼,敖盈开始逼着自己学音律。但怎么学也不像样子,总是拨错琴弦。但错有错招,有一次偷偷瞧着张耀轩在人前演奏之时,敖盈十分懊恼为何一首如此简单的曲子,在张耀轩手下便如此优美动听,在她手下……一个走神,敖盈便不自觉地幻出了一把琴,想跟着张耀轩一道弹,不料一出手便勾错了弦,发出“锵”的一声杂音,引得众人来看,自然也包括了张耀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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