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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5)

“这……”

“嗯?”

“行,没问题。欸?出去出去,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来人是府里的侍卫,带了支小队,说话有点分量。这人正是内苑花园伺弄花草的婢女铃儿的情郎,平常让林鸦替二人带话,此刻便是来还情的。

林鸦顺利离开沈府就朝此前落脚的地儿奔去,那地儿是外城郭的一处宅子。原是师父买下来的宅子,十几年来没人住,初初到来时还落满灰尘。清洗干净住没个把月便跑进沈府,结果栽了个大跟头。

回到宅子里第一件事便是先去睡个觉,倒头便睡,累得不行。一觉睡醒过来便是晚上,浑身黏腻腻的,全然没有清洗。他便去烧水,结果弄了半天也没点着柴火,累得不行又气怒不已,索性出去外面找间客栈要了点热水。

清洗的时候别扭的将手指伸进羞于启齿的地方,结果只抠索出来点东西。他只有一点诧异,被弄了整晚,肚子都鼓胀起来了,没道理只剩下这么丁点。不过想想今早上的动荡,怕是流了出来。这么一想,便也放开了来,梳洗完毕将沈府里带出来的衣物全都扔了。

眼不见为净。

他这厢,松了口气。

沈府那头,今晚也是不太平。失踪的沈于渊好不容易回来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看守乾元楼的人全责罚一遍,又令人在乾元楼的内河里设置屏障。随后调来牛老头,询问一番后便将这些人赶出沈府,外放到外城郭的庄子里去,怕是很难再回来。

如此整顿一番,沈府才恢复平静,只是气氛仍旧凝重。沈长宁挥退左右,等到屋里只剩下她和沈于渊时才开口说道:“兄长,谁劫持你?是府里的人?目的是什么?”

沈于渊睁开漆黑的双眸,平静无波的注视沈长宁:“一个小贼而已。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这几日辛苦你了,回去休息。”

沈长宁可不愿回去,她靠在榻上,表情带了些不怀好意的探寻:“兄长,您就别瞒我了。我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巾帼娘子将你绑走,只为春风一度。”

沈于渊冷脸:“胡说什么?”

沈长宁:“我可没胡说。”随即,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我可是记得,闯进去的时候,见着兄长你手臂上、后背上,全是抓痕。哎,这可真是深情,特意把您绑走,就为了睡一觉,您说您这艳福真是——”

“沈长宁!”

沈长宁立即封住嘴巴:“兄长,长宁这就走。”

她走到门口时忽然扭头:“兄长,有花堪折直须折啊。人家这都把你折了,你便从了——”她迅速的逃跑,身后的门破了个洞。

良久后,屋里正剩下沈于渊一个。烛光忽明忽暗,烛光下的人如同谪仙般,不动声色,忽而一笑,竟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月后,林鸦在西市酒楼里同姜公子见面,只是兴致不高、神色恹恹,连酒都不喝。姜公子‘哐’地一声将酒杯搁桌子上,不悦的说道:“林兄架子大,去了趟沈府见了人沈太傅就瞧不起弟弟我。”

林鸦意兴阑珊的抬眸,回呛了句:“要真是瞧不起,见都不见你。”

姜公子许是就爱别人不给他好脸色,当下消了火气,好奇的问:“你遇着什么倒霉事了?岸边那么多漂亮娘子赠你手帕,你也不接,转了性子啊。”

林鸦:“接什么接?全是脂粉味儿,闻到都想吐——欸?你能把这桌酒菜全撤了吗?闻着想吐。”

满桌酒菜,色香味俱全,哪儿就想吐了?姜公子满心不解,但见林鸦确实脸色苍白不是故意找茬,便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别是病了吧?”

林鸦翻了个白眼:“只是有些腹胀之气,回头吃点消食的就行。”

“别讳疾忌医,还是去医馆瞧瞧。街头那儿不就有家医馆?你去瞧瞧。”

林鸦没好气:“我就是大夫,用不着。”

“哈,医者不自医,林兄不知吗?”姜公子难得卖弄风雅,得得洋洋起来。

林鸦撇撇嘴,当下便自己给自己把脉:“说了只是些腹胀之气,你还不信。这会我给自己把个脉,再替你把个脉,你瞧瞧我是不是有点真材实料——”把着把着,他脸色变得极为古怪。重复数下,脸色难看至极。

猛然扯过姜公子的手腕把脉,又给自己把脉,良久才讪讪笑道:“姜兄所言甚是,医者不自医。哈哈,我去医馆瞧瞧。”说完便起身朝楼下走。

姜公子不敢阻拦,实在是林鸦脸色极难看,他不敢在这当头还惹上去。

林鸦从医馆对面的成衣铺买了顶幂篱,进入医馆请大夫把脉,大夫不觉奇怪,把完脉之后连道恭喜,而后将注意事项及药方告知。只未说完,林鸦便起身逃跑。

‘脉象流利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应是滑脉。’

‘恭喜夫人,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他要杀了沈于渊!

第6章

皇宫东正门对着朱雀大街,朱雀大街两端全是官员宅邸,寸土寸金。而在朱雀大街中间的小巷深处则有一处大门,从此大门进便是沈府外院。沈府分为外院和内苑,原是两个偌大的府邸合在了一块儿,正门、前门、后门和左右小门加起来也有十来个门。

唯一的正门便是正对朱雀大街的小巷深处,车马只能单行而无法容纳两辆车,这是在告诉皇帝,沈府没有逾越臣子的规格。实际上整个京都官员们都知道,沈府但凡有大活动都从另一大门进出,那条道可是能同时容纳四辆车。这也是在向皇帝示威,明目张胆的阳奉阴违。

林鸦跑到一半逐渐冷静下来,单凭他一人直接冲到沈府门口,别说见沈于渊杀掉他,就是刚到门口都困难被扭送到官府去。可是不报复沈于渊,他实在意难平。

此事还需慢慢琢磨,还需冷静些——根本冷静不下来!!

林鸦气得跑到酒楼里用药迷晕了那说书先生,偷偷换上他的衣服扮成个不惑之人上台评说。直把沈于渊说成个耽于酒色、专势弄权的小人,编排他诸多坏事,还道他虽是个瘫子却每晚吃壮阳药、保肾丹,夜御十女。

酒楼学子颇多,崇敬沈于渊的人居多但也有不屑自以为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庸才学子,因此暴跳如雷与林鸦对骂的有,支持林鸦请他喝酒的也有。林鸦发泄完心中怒气后便趁着下面两派人打成一团偷偷溜走,回头肚子饿了便去吃些东西,结果开始了吃完便吐,吐完便饿的日子。

苦得林鸦常常背着他人偷偷掉眼泪,他也不想要生下小孩,可是因着自小被父母丢弃山林的经历导致他根本无法打掉腹中小孩。苦了差不多半个来月,执拗的不肯喝安胎药。可实在吐得难受了,便悄悄打扮一番溜到酒楼里编排抹黑沈于渊,见着下面的人打成一团,心里就高兴。

可惜回头还是得遭罪,吐得胆汁儿都出来的时候,林鸦便双眼噙着泪咒骂沈于渊,心里真是恨极了他。殊不知那头沈府里早有人将酒楼抹黑他的那些传闻报到沈于渊面前,还是绘声绘色的描述。

沈长宁听完倒是怒极:“这是何人出的损招竟这般编排兄长?毁人名誉太过分了!若不是兄长早已名满天下,岂不说无可说去?!”表完态之后,她边咳着嗓子低声询问:“兄长,那人道你夜御十女可是真的?”

触及沈于渊冰冷的视线,沈长宁连忙改口:“——当真是胡说八道!兄长洁身自好,怎会干出这等淫欲之事?!”

喊得越是大声,便是越心虚。沈长宁倒是宁愿兄长真是个好色之徒,起码以兄长的年纪也不至于现如今不惑之年,身边没个知冷暖的人,膝下也没有子嗣……子嗣?思及子嗣,沈长宁心里不由一阵沉重,沈家于帝王眼中便是针砭、沙石,时时防备恨不得满门抄斩。

兄长年不过十五便得上战场,从小遭遇到的刺杀更是家常便饭。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修习高深功法,后来为了治好受伤的腿挑选的功法对身体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害,当年祖父请来名满天下的神医替兄长看过,道他此生难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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